2017.06.27 08:11 臺北時間

台英合製《接線員》 按摩女異國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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娛樂
陳湘琪(右起)、紀培慧與范時軒在片中演出底層性工作者,都在英國的非法按摩院討生活。(鏡象電影提供)
陳湘琪(右起)、紀培慧與范時軒在片中演出底層性工作者,都在英國的非法按摩院討生活。(鏡象電影提供)
金融風暴下百業蕭條的英國倫敦、八八水災後百廢待舉的高雄六龜,卻因一家色情按摩院產生連結。這是旅英20年的台灣導演盧謹明首部電影《接線員》的情節,影片由跨國班底製作,90%在英國拍攝,從異鄉女性角度,深入底層性工作者欲望場域,刻劃夢想與現實、故鄉與他鄉的拉扯。
2008年盧謹明在英國拿到藝術博士,寄出上百封求職履歷卻音訊全無,倫敦百年老店一夕關門、眾人爭搶最後商品的情景,讓她親身體會金融海嘯的威力。隔年盧謹明認識的中國女孩Anna,從倫敦希斯洛機場外的天橋縱身跳下快車道,自殺身亡。震驚之餘,盧謹明才發現,Anna生前曾在倫敦的非法按摩院當按摩小姐。
《接線員》場景比照真實按摩院,用布遮住窗戶避免查緝,左起為飾演按摩女的范時軒、紀培慧、陳湘琪與演老鴇的卓見。 (鏡象電影提供)
朋友的自殺,盧謹明覺得是對世界的抗議、有話要說,於是進一步調查倫敦的地下按摩院,才知道繁華大都會中,有一群異鄉人以她們獨特的方式生活、承受壓力,不為外界所知。盧謹明動念想拍自殺友人的故事,逐漸延伸後,加入自己置身異國多年心情,寫出了 《接線員》劇本。
盧謹明原考慮請職業按摩小姐演出,拍成半紀錄片的形式,但隨劇本發展,她認為按摩小姐面對鏡頭說的有限,甚至得偷拍,所以選擇拍劇情片,既避免獵奇又可深入精神層面。
導演盧謹明(右)在試鏡時,就相中紀培慧演出留學生。
影片除在英國找資金,也在台灣尋求資源。盧謹明先以《接線員》劇本拿到文化部優良劇本,再請《賽德克.巴萊》《KANO》等片的監製黃志明擔任監製、提供意見,擔任聯合監製的李亞梅則協助申請到國片輔導金五百萬元,並建議將劇本原場景之一的屏東改為高雄六龜,順利獲「高雄人」(高雄市府的電影投資型補助)250萬元的挹注。
為了申請「高雄人」補助投資,主角紀培慧戲中的故鄉從屏東改為高雄六龜。 (鏡象電影提供)
「第一部片不要只想錢和觀眾,如果這樣就不必拍。只要把故事說好就對了!」-侯孝賢
2014年盧謹明(前排右四)以《接線員》入圍金馬創投的長片計畫。(東方IC)
參加金馬創投,則又讓盧謹明上了一課。曾有金主願提供大筆資金,但以更換主角或到中國拍攝作為條件,讓盧謹明一度在為錢妥協或堅持自我間擺盪,十分焦躁。她說,有天碰到導演侯孝賢,對侯導訴苦「拍片缺錢」,侯導反問「要錢幹嘛」,她說:「器材、燈光都要錢呀!」侯導卻說:「第一部片不要只想錢和觀眾,如果這樣就不必拍。只要把故事說好就對了!」侯導一番話,讓她決定以自己的方式把故事說好,預算少也無所謂。
憑著台灣公部門的補助、英國製片在英國找到的資金以及親友贊助,《接線員》在2015年8月開拍前,金額仍有小缺口。盧謹明再發起網路群眾募資,募得2萬5千英鎊(約新台幣100萬元),終於開工。
盧謹明(中)動員跨國班底攝製《接線員》,開拍前遇到資金缺口,還在網路上募資。(鏡象電影提供)
飾演按摩小姐的陳湘琪與范時軒,專程到倫敦中國城面試,老闆甚至教起工作內容,等於「免費實習」,實地感受按摩院氣氛。
《接線員》裡,盧謹明透過紀培慧與陳湘琪的角色,將對己身的認同矛盾一分為二:前者碩士畢業後留在倫敦追求夢想,卻因金融海嘯求職受挫,經濟壓力迫使她在按摩院當接線員;後者為了下一代的生計,從事色情按摩,以冷漠保護自我,卻失去重要的歸屬感。
在《接線員》中,陳湘琪(左)與紀培慧各有不同原因留在英國。 (鏡象電影提供)
開拍前,盧謹明特地請訪問過的按摩小姐,親自向演員們講述按摩院狀況,示範「體對體」按摩。片中飾演按摩小姐的陳湘琪與范時軒,還專程到按摩院「面試」,看見倫敦中國城一家店貼出中文字條「徵按摩小姐」,就去應徵,近兩小時才出來。原來老闆覺得她們不錯,甚至教起工作內容,兩人等於「免費實習」電影劇情,實地觀察感受按摩院的氣氛。
至於飾演紀培慧男友的英國帥哥賈許懷特豪斯(Josh Whitehouse),是2016年的Mr. Burberry代言人,曾拍過兩部獨立製片。他在倫敦藝術工作室認識盧謹明,因喜歡演戲,樂意在《接線員》軋一角。為培養感情默契,盧謹明要求賈許和紀培慧要私下外出約會,且要手牽手,開拍第一天午休時,還指定要兩人同床。
紀培慧(右)與英國帥哥賈許懷特豪斯飾演情侶,兩人為了培養感情,還同床午睡。(鏡象電影提供)
演完《接線員》,賈許星運大開,最近正演出翻拍自1983年尼可拉斯凱吉(Nicolas Cage)主演的音樂電影《青春熱舞》(Valley Girl)。
Mr. Burberry代言人賈許懷特豪斯演出《接線員》後星運大開。(Burberry提供)
拍片找景也是一門學問,尤其在英國,更要懂得溝通與講價。這時有個經驗豐富的執行製片就很重要。
盧謹明形容,拍電影時彷彿有一股無形力量推動,以往的資源陸續派上用場:之前在片場工作的同事、拍短片時的攝影師與燈光師等自然在《接線員》中集合,就連以《金牌特務》走紅的男星泰隆艾格頓(Taron Egerton)也主動從旁幫忙!原來,盧謹明曾與泰隆是鄰居,獲悉她拍攝缺人手,泰隆主動在個人推特發文號召,他的粉絲們因此到劇組工作,且不支薪,讓她相當感動。
《金牌特務》系列男星泰隆艾格頓與盧謹明是鄰居,知道《接線員》缺人手,主動在推特發文徵人。(翻攝自推特)
而拍片找景也是一門學問,尤其在英國,更要懂得溝通與講價。像片中有個地鐵站附近的場景,盧謹明就直接問店面或管轄的辦公室,是否願意免費出借?有些人支持年輕人拍戲就很歡迎。另在倫敦街道拍攝,道路有公、有私,申請時必須說明動員人數、拍攝時間與場景發生的故事。但即使公家有公定價,也要懂得議價,這時有個經驗豐富的執行製片就很重要。
在英國找景拍片是一門學問,盧謹明(右三)找了間倫敦民宅當主景,演員紀培慧(右起)、卓見、陳湘琪與范時軒擔任劇中主角。 (鏡象電影提供)
《接線員》最後以新台幣1,500萬元的預算製作完成,台灣與英國資金約各占一半,而這兩地的生活也在盧謹明的人生歲月各占一半。她從屏東中學美術班畢業後,赴英求學,大三起從事錄像藝術,並逐漸以拍電影為目標。第一部長片《接線員》就延續她在錄像藝術時期反覆探討的異鄉人、跨文化議題,她感慨倫敦地下按摩院的生態:「這群弱勢亞洲女性來異國從接線員開始賺錢,想賺更多就改做按摩,接著看老闆賺更多,幾個人又合開按摩院當老鴇,陷入無法掙脫的循環。」
盧謹明說,在英國從事個人性工作雖合法,但兩人以上、有經紀、仲介等就不行。因為按摩院老闆提供住宿,導致小姐們的工時更長,甚至半夜有醉漢上門,仍得起床接客。因從事非法工作,沒有保障,片中的搶匪、強暴等,都是真實事件。
《接線員》先後入選金馬影展、愛丁堡影展、米蘭影展等,懷著使命感的盧謹明也著手籌拍新片。她說,從女性視角出發的影片不多,英國女性導演作品只占全英國電影的20%,未來也將持續以電影探討文化差異與現代人的異鄉感等認同議題,替女性發聲。
更新時間|2023.09.12 20:25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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