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0.23 14:42 臺北時間

【時光機】哥哥向妹妹出櫃 小公主一夕間變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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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事
舊照裡的許靈勻參加幼稚園的活動,打扮成公主的模樣(右圖)。現在的她比過去更有自信,當了演員,重現當時照片的模樣(左圖)。
舊照裡的許靈勻參加幼稚園的活動,打扮成公主的模樣(右圖)。現在的她比過去更有自信,當了演員,重現當時照片的模樣(左圖)。
問:如果有時光機,妳會想到哪一段時間?
許靈勻:我的生父家暴,繼父又嚴重體罰,過去沒什麼好留念的,我其實沒有很想回去。我反而想知道幾年後,我如果當了媽媽會是什麼樣子,成長的那些遺憾會不會因為當了媽媽,而被化解了?不過,我同時也很擔心,我會不會不自覺又複製了上一代的教養方式而不自知?不管如何,要擺脫過去就只能不斷往前走。
舊照裡的許靈勻戴著皇冠,側身而笑:「我從小就想當公主,國中要剪掉長髮,我還哭了。」她的公主之夢只有在幼稚園的園遊會才得以實現,真實生活對童年的她來說,有些過於殘忍:「很多不愉快的事,我都自動篩選,盡量不記得。」
32歲的她出生於台北,有一個哥哥,生父是作家,母親是高中老師,一個擁有文化資本的中產家庭,並不是幸福的保證。
她對生父印象淡,現實只透過夢境而存在:「只記得有次夢見,房子四處是血…後來懂事之後才意識到,爸爸一喝酒就會打媽媽…據說我在更小的時候也曾被吊起來打,但我不記得了。」母親不堪暴力,在許靈勻剛上小學時離婚。小四時,母親改嫁,繼父則是嚴格要求成績,每天在家兄妹有寫不完的參考書、考卷,沒達到標準就是體罰:「有時候半蹲好幾個小時、交互蹲跳好幾百下…我們邊跳邊哭,繼父卻在一邊笑。」
母親也曾嘗試阻止,卻總是徒勞:「我媽吵不贏繼父,每次一吵,我們的處罰就加重,媽媽也很捨不得我們,但又無能為力。」每天回家,許靈勻都要先躲在門口偷聽繼父在不在客廳,如果人在的話,她要先深呼吸、整理好心情,擺出若無其事的微笑,再走進家門:「我從小就很壓抑,討厭自己。」家庭會傷人,哥哥從小成績優秀,卻仍逃不過繼父的挑剔,不同於許靈勻逆來受順,哥哥則是不斷與繼父、母親直接對抗衝突。
兄妹間的感情,可能是無情的成長歲月裡,少數可以互相取暖的憑藉:「我哥成績好,大人會拿他跟我比,但他怕我太挫折,會偷偷跟我說,他小考只有考30分,只是沒跟大人說而已。」雖然是妹妹,她卻時常代替母職照顧哥,小學時就要下廚做簡單的飯菜給哥哥吃:「有次我不在,他自己泡麵,還能被熱水燙傷送醫院。」凡事都仰賴妹妹的哥哥在高中時發現自己是同性戀,帶著忐忑的心情向妹妹傾訴。「我才念國中,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同性戀,還特別去學校問老師。」然後,她再回家安撫哥哥。
她感謝當時諮詢的老師:「她當初沒有對我這位不能說是誰的『朋友』做出任何評論,讓我也能用這樣理智的態度去看待我哥的狀況。」哥哥的性傾向對她來說,反而像是一扇窗,認識了世界原來有不同的人。
之後,哥哥跟家人吵架意外出櫃,媽媽還曾憂心忡忡打電話問她:「你哥會不會去gay bar啊?」一開始在媽媽的觀念裡,同性戀不去gay bar是要去哪呢?許靈勻總是耐心向媽媽解釋。哥哥失戀了,她負責照顧、安撫他。
不當公主,25歲那年,許靈勻轉行當演員,因為:「可以不用當自己,覺得好輕鬆。」一演7年,她現在心態不同了:「演戲不是演別人而已,還要面對自己是一個怎樣的人,才能找到角色與自己的連結。」戲劇現在反而是幫助她面對自己,解放她壓抑的情感方式:「我以前會逆來順受,現在會比較釋放情感。」以前迴避衝突,現在則是可以跟伴侶盡情大吵、摔東西。
「我要往前走,不要被過去的事絆住。」繼父在她大三時被發現外遇,終於離婚,過去的陰影遠去了,她現在最掛念的還是在日本念書的哥哥。她還記得,哥哥出國念書時,她到機場送他,一路只能盯著路上看到的招牌菜單,一個字一個字默念,只要一停下來,她淚腺就會失守。對異鄉的哥哥來說,有妹妹的地方才是家。
許靈勻說現在有自己的家,要哥哥獨立一點,不想再照顧他了,但之後又說:「他一個人在外很辛苦,如果他搬回台灣比較近,麻煩自己人比較好。」說到底,她依舊扮演那個看守大家情緒的「姊姊」:「前陣子,哥哥又跟家人吵架,為了勸他,我打字打到快哭出來。」她一邊抱怨,哥哥像個小孩,又隨時隨地擔心他在異地受苦。
去年結婚,計劃明年懷孕的許靈勻期待當媽媽的日子:「那應該會是一個轉變。」會不會擔心,將來生到像哥哥激烈又敏感的孩子?「就算是也沒關係,在一個愛的環境裡,就算再怎樣奇怪的孩子,都能順利長大吧。」家庭會傷人,但家庭也可以療癒人。
更新時間|2023.09.12 20:28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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