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2.09 14:58 臺北時間

【好聽人物】任明信:詩是我的生命觀,散文是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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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鏡好聽與詩人任明信共同製作了《雪》、《別人》有聲書。時隔多年再次朗讀自己的作品,對他來說有什麼樣的意義?(鏡好聽提供)
鏡好聽與詩人任明信共同製作了《雪》、《別人》有聲書。時隔多年再次朗讀自己的作品,對他來說有什麼樣的意義?(鏡好聽提供)
如果說任明信的前兩本詩集,是黑暗深淵的結晶,那麼最近的兩部作品《別人》與《雪》,就是衝破黑暗後所獲得的那份清明。出版生涯邁入第十年,隨著他背對深淵越走越遠,再回頭重讀《別人》與《雪》,又湧起什麼樣的感受?
2013 年在失戀痛苦中出版第一本作品的任明信,曾經說過一生只要出版四本詩集。2015 年完成第二本《光天化日》,人生成就進度剛達成一半,卻始終沒有走出傷痛的迴圈。終於,他支撐不住,跌入了谷底。
難以抵抗的痛苦與虛無,讓他義無反顧地出走。辭掉書店的工作,帶著單人帳、登山揹包和小睡袋,沿著屏東南迴的路線,開始在東部的海岸晃蕩。他切斷了所有通訊管道,盡可能在沒有人的地方停留,幾乎可以說是抱著終結一切的念頭出發,唯一沒有放下的是,他仍持續地寫、不斷地寫,因為「不寫不行,腦中的聲音太大。」
那趟旅程的終點,是他在海邊狂舞、唱歌,像發了瘋一樣崩潰的那一夜。他說,醒來的時候與星空對望,彷彿與萬物合一,迎來了平靜的清明感,於是他知道可以回程了。他開玩笑地說,這段在海邊的神秘體驗徹底治癒了他的「中二病」,但實際上那一晚不僅讓他回歸,更幾乎顛覆了他的人生,也意外看到新的創作的可能。

意料之外的散文集《別人》

「我不是寫散文的人,」一直以來任明信更熟悉詩的語言,他說自己的散文「不倫不類」,與其說是藝術價值,可能更多是生命價值。
從海邊回來後,他寫了〈海的房間〉,並回顧過去的五年,撿拾那些年的文字,有在書店遇到的人,也有自己的低潮與崩潰,最後集結這些有起有伏的故事,合成四輯,收錄在他的第一本散文集《別人》中。
從沒想過會出版散文的他,意外收到許多正面的回饋,甚至因此有了新的讀者,「我的散文不是國文課本裡大氣的那種作品,其實就是生活中破碎的東西組織起來的,但對我的讀者來說,也因此是好讀的。可能人們很多時候狀態也是破碎的,所以讀到的時候,會有一種相互指認。」
能夠指認,可能就能得到一些安慰,在字裡行間找到一些自己,或許也就撿回一點破碎的靈魂。「我誠實紀錄了這些,不管怎樣,對我來說都非常有意義,所以最後完成,它就是一個禮物了。」

越來越有光的詩集《雪》

任明信說,《雪》的後半段〈未來見〉大部分寫的是很愉悅的詩,但他不是要炫耀、告訴你我很好,而是覺得生活中都有這些東西,他現在看到了,想告訴大家他是怎麼看到的,對他而言就是一個祝福。(鏡好聽提供)
《別人》之後,又隔了兩年的2019,任明信的第三本詩集《雪》出版了。如果說海邊的流浪是最深黑的谷底,那從《別人》到《雪》,就像是他一步步背著深淵越走越遠。
「其實我是從《雪》之後才能寫快樂的事,或是那個更討人厭的字『幸福』,幸福的事。」可能跟同一個時期,開始研究老莊有關。他回到母校中山大學聽課、遇到高人分享,又觸類旁通其他神秘家,像是身體內部有個開關被打開。
而在創作《雪》的過程中,也像是寫著寫著路就被打開了一樣。對他來說,散文的意義是記錄,希望可以提醒自己,讓那些過往留在生命裡,但詩某種程度上可能是更純粹的創作,「比較像是,在那個過程中,我的生命因為這首詩而有所不同,而詩也因為我而不同了。」

任明信親錄有聲書給的祝福與禮物

任明信笑著說,錄製有聲書的過程,有時會有點折磨。可能會被鏡好聽的有聲書企劃說口水太多、有一點點啞,但真的跟著企劃的指示去動一動、做個伏地挺身後,聲音的質地真的會不一樣。(鏡好聽提供)
去(2022)年,接到鏡好聽錄製有聲書的邀約,一開始任明信是猶豫的,「因為我覺得文字是有力量的⋯⋯透過朗讀重塑,聲音跟文字會加乘,我擔心那個破壞力太強。」
不過正是因為錄製的是與他此時生命狀態最接近的《別人》與《雪》,所以他決定放手嘗試看看,「我先錄《雪》,因為創作狀態是越來越有光的,所以我越讀越開心,心想『啊!好險我有接,也太好玩了吧!』」後來錄《別人》,因為是散文,情感非常貼近,有時候難以抽離,但也因此重新回顧了那段過去。
任明信很坦誠地說,原先以為朗讀就是讀出來而已,真正進到錄音間,才發現原來咬字、控制呼吸、換氣、聲音的質地⋯⋯通通都要掌握,才深刻體會到這真的是一門技術,「錄的過程,那些稍微被折磨、調整、挪移的部分,對我來說是很過癮的,也學到一些聲音的拿捏,讓我離自己的作品更近。」
而再次以這種方式讀出自己的作品,他開玩笑說《雪》就像是一種祝福的咒語,希望讓人聽著聽著可以潛移默化,把祝福變成自己人生的一部份;而《別人》就像是一本畢業紀念冊,看著以前的自己,體驗當時的開心、悲傷或挫折,希望也接住一些人的墜落,成為他人的禮物。

任明信親錄有聲書《雪》

▍授權方:大田
▍出版社:鏡好聽
▍作者:任明信
▍主播:任明信
詩人任明信第三本詩集,也是他的第一本「有聲書」。詩中景色輪番跳動,像是閉上雙眼出現朦朧景色,一一逼視過往經驗。明信溫柔的嗓音存有魔力與詩心,也像冥想或催眠練習,引導讀者沉浸意象,為日常景色增添奇異光彩。詩人文字單純簡練,卻有穿透人心的敏銳質地。冬日聆聽,悄悄觀察詩的呢喃聲響,不自覺放慢動作,尋覓一絲平靜。
p.s. 《別人》有聲書將於2023年3月25日正式上線。
更新時間|2023.09.12 20:45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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