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1.01 11:30 臺北時間

【週末推書】創作是條深不見底的通道 鏡文學推薦「作家職人小說」《執筆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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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鏡文學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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綽號「哲學」的大三生謝翰文,在寒假短期打工時,認識了綽號「阿頹」的派遣工李昭明,兩人因為創作小說變成莫逆之交。
阿頹的行事作風看似狂放,談起小說卻比誰都還認真堅持,被哲學視為追夢路上的前輩兼戰友。
在阿頹的提點下,哲學逐漸摸索出創作小說的訣竅,面對瞬息萬變的創作市場,兩人互相扶持,試圖從看似毫無產值的創作中,驗證自己追求的生命價值。
阿頹卻因為現實壓力和感情風暴,陷入前所未有的創作瓶頸,隨後杳無音訊…
2011年,2月。
高熱的機器恰好溫暖冷氣團造訪的城市,挨到休息鈴聲一響,第一班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爭取短暫的休息時間。小跑步脫下防塵衣跟頭套走出噴灑酒精的通道,一陣冷意瞬間讓人打起哆嗦,耳裡傳來「又急著大便啊!」之類的笑語。我投以微笑,作勢捧著肚子匆匆奔向位於一樓樓梯旁的男廁,憋了一個下午渾身即將炸裂的恐懼感。
炸裂的不只肚子,還有撲通撲通猛烈撞擊的心臟。午後漸斜的陽光穿過百葉窗灑落狹窄的廁所,帶來一絲暖意。急忙點開Sony Ericsson滑蓋手機上不曉得點了多少次的網頁,肚子噗一聲順暢的同時,頁面居然卡死,重複按了幾次網頁也於事無補,它仍然用遲緩不前的進度和我焦慮的臉孔對峙。休息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我抓住因緊張而冰冷的手指,持續搜索網頁上「得獎名單」的欄位。
4個月前,我寫了一篇12萬字的小說參加頗具規模的文學網舉辦的網路小說徵文比賽,按下送出的那刻起,我每天都向小說之神──如果真的有這尊神靈──祈禱得到首獎,拿到20萬獎金,並獲得出書的機會。為了順利拿獎我許下很多承諾。(四面佛喜歡看脫衣舞,酬神要擺布袋戲或歌仔戲,那小說之神是不是要在壇前寫小說?)
汗水浸濕額頭,心跳越來越急促,心裡不斷預想看見首獎是我的筆名時該如何雀躍,旋即又告訴自己其實沒寫得這麼好,要平常心。平常心。
轉眼只剩兩分鐘,進度條終於跑完,結果什麼也沒出現。我糾結著臉哭笑不得,只好趕緊奔回休息室穿上裝備,一旁同為派遣短期工的同事笑道:「又在廁所沉思了嗎?」
工作的時候我確實覺得廁所是世上最適合思考的地方,甚至靈感會在蹲在白瓷馬桶上時泉涌而出,不過我沒告訴他們我思考小說的事,因為往往要解釋的沒完沒了,諸如「寫這個能賺錢嗎?」「你是作家啊,那你是中文系的吧?」之類的關心我已經懶得再答,更別說後續將衍伸許多麻煩的問題。
最怕是那種聽說我的志向是寫小說,便露出憐憫地好像我領了殘障手冊的同情眼神。
「因為廁所有不可思議的寧靜力量。」這番話讓同事們忍俊不住,我還特地說靠邊的廁所位置最好,說得玄乎一點,就是磁場格外強大。在他們哄堂大笑時話題也順利扯到廁所,我的小說夢得以安全在心裡紮根。
砰──
離我2公尺處的置物櫃突然被用力撞了一下,我嚇得聳肩偷瞄發出聲響的人,是倉儲的派遣工,比我晚一星期進來,高個子中等身材,一頭短髮染金,三句不離髒話,講台語時很有「氣口」,感覺就像是在外面混過的人,所以一直以來我連他的眼睛也不敢看。
由於男生的置物櫃都在同一區,會看見不同部門的人,只是我從沒跟他說過話。他握著手機罵道:「幹,都是鬼東西。」倉儲的正職上前關心,他隨即露出笑臉甩著手說沒事,像是剛才只是工作勞累而產生的幻覺。有一些正職並不喜歡他的態度,但今天是派遣工最後一日上班,所以也懶得管這麼多。我凝視著他,直到鐘聲響了連忙趕回二樓。踏入甬道宛如通往南半球的蟲洞,寒冷瞬間從臉上消融。
最後一日基本上已經不做生產,剩餘時間都用來整理廠區,對正職而言是準備領年終等過年,我們這些短期則是結束階段性任務,等待之後杳渺的路程。清理設備時貼緊褲袋的手機莫名過熱,像是一頭焦躁的野獸。
如果拿到首獎跟20萬獎金,面對別人的疑問就能更加挺起胸膛回答,並非我覺得寫小說是很丟臉的事情,只是如果能用更方便迅速的方式堵住別人的嘴是最好不過的。
但比起這些,我更希望自己的努力能被看見,為此,我拼了命祈求。
可是我知道結果會是什麼。
《執筆之途》於鏡文學連載中,欲知下回請點此>>> https://bit.ly/35M2fPh
(鏡文學提供)
更新時間|2023.09.12 20:36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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