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1.29 05:58 臺北時間

【全文】何壽川張杏如攜手走過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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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壽川(左)、張杏如(右)在山海樓餐廳接受本刊訪問,展現2人鶼鰈情深的一面。
何壽川(左)、張杏如(右)在山海樓餐廳接受本刊訪問,展現2人鶼鰈情深的一面。
「壽川不算好先生,但他是我非常尊敬的人。」張杏如瞧了何壽川一眼,對記者說:「因為他把公事擺第一,人也不浪漫。」何壽川聽到太太的抱怨,也沒有生氣,二人相視微笑。

靜好突生波瀾 人文妻成後盾

張杏如擁有台大歷史系、美國歷史碩士學位,是一位充滿人文藝術氣息的女性,對上理工科學出身的何壽川,二人隨口一句話就能擦出火花,看似鬥嘴鼓的兩人,卻很有默契:不爭輸贏。張杏如內心其實很感謝先生給她很大空間,可以走出自己的人生。
永豐餘生技以「Green & Safe」為名,在大台北地區成立有機超市。
原本執子之手的老年生活,3年前卻因三寶案,打亂二人平靜生活,記者問張杏如,當時是否害怕而掉淚?她語氣輕柔卻堅定地說:「我不是喜歡掉眼淚的人,『面對』比較重要。別人看我們家族親友眾多,但幾乎都在國外,真正家人也不過就寥寥幾人,事發當下,既沒時間可思考,也沒人可依靠。」她頓了一下說:「當你走在風雨中,其實已經沒有其他想法,只能奮力向前。」
何壽川在一旁點頭,不捨地說:「我被收押那段期間,太太和女兒真是很辛苦。」其實,除了奔波找律師救夫、送飯菜,張杏如心中最放不下的就是何壽川的身體,有換肝摘腎病史的丈夫,入監期間一度出現病毒細菌感染,讓她疲於四處求援,「壽川曾有一度只記得我,想不起其他家人的臉。」

為肝病調飲食 女兒投入生技

何壽川被收押入監,張杏如義無反顧扛起大任,這已經是她第二次扮演何壽川堅強的後盾,前一次是何壽川四十多歲時罹患肝病,張杏如與女兒全力幫何壽川調整飲食養生。
「1992年,我罹患肝病,長達2年餐餐落實無鹽、無糖、無油,體重瘦到50公斤,身邊友人認不出來,連女兒(何奕佳)也看不下去。」何壽川笑稱:「或許是我身體緣故,啟發奕佳投入有機食品,她就是用給爸爸吃的健康心情在做永豐餘生技。」
何壽川愛女何奕佳為了照顧父親身體,投入有機食品開發。
何壽川還爆料,女兒嚴格把關日常飲食,「有一次我和太太去超市買零食,她回家細看成分,說我不能吃,直接丟到垃圾桶。」如今,何壽川自有一套獨門的飲食哲學,食物以原味為主,時而添加少許天然橄欖油、海鹽,肉類盡量以魚類為主,餐餐提高時令蔬果比例。他透露,由於罹病後養成在家宅食的習慣,入監期間最期待吃到她(張杏如)煮的菜。
張杏如相當重視子女教養議題,全心投入學前教育。
為了養生,何壽川全家不僅強調飲食健康,夫妻還透過練功維持體態。他向記者說:「每週有2天固定會找老師打太極拳,其他時間我跟杏如也會練。」

八段錦健體魄 練核心養天年

「用氣來運行身體,氣一吸,每個呼吸都和動作息息相關,其實做太極不是手腳在動,靠氣帶著胯部讓身體自然轉動,所謂胯就是核心肌群,姿勢漂亮與否不打緊,重要的是招式要對,講白點沒出汗就是做假的,」何壽川一邊示範一邊提點綱領,「打的時候就像打禪,要忘記自己,吸吐做得愈慢愈專注,做到真的忘我,氣就會回到你的身上。」
何壽川娓娓道述每個招式箇中滋味,話匣子一開就超過10分鐘,張杏如看不下去,連忙上前勸先生別再說了:「你是半吊子,別傳錯了。」何壽川興致一來,不免再多傳授幾招,還建議大家可先從太極入門的「八段錦」開始練習。
何壽川(右)和張杏如(左)注重養生,假日相約爬山運動。(張杏如提供)
其實八段錦因動作簡單,今年疫情來襲就有不少醫師推廣。「任何環境都能做,建議做半個鐘頭比較有效。」何壽川以過來人身分透露:「年紀大了都有攝護腺肥大的問題,練久了會有提肛的感覺,不用晚上起床好幾次。」
何壽川出身永豐餘何家第二代,繼叔叔何義、父親何傳和二哥何壽山之後,第四位集團掌門人。永豐餘成立96年,台南在地耆老流傳這段話:「第一何傳(永豐餘創辦人),第二城阿全(台南大地主),第三侯雨利(台南幫金主)。」
何傳發跡於台南安平,至今當地仍流傳何家崛起的傳奇故事。何傳的父親名為何皆來,因天生兔唇,又被稱為「缺嘴皆來」,何皆來為了解決家道中落的生計,長期沿著巷弄叫賣「火炭」,豈料何母因勞苦早逝,下葬昔日鄭成功與荷蘭最終戰役的遺址(現為安平第一公墓),當地人認為該處「湯匙穴」風水養人,庇佑何家後代子孫躋身富豪之列。

望族二代聯姻 家族勢力顯赫

本刊調查,何皆來育有三子,分別是何傳、何永、何義,為嚴格要求兄友弟恭,永豐餘標誌以三個交疊在一起的圓,象徵三兄弟看似獨立卻又無法從其他兩個圓切割,要維持「和樂維繫家族」的家風。何家兄弟從早年共同創業,參與政治活動,也透過望族聯姻延伸家族勢力。
何家多年來的光環集中在大房「何傳」這脈,他就是何壽川的父親。何傳自日治時代定居高雄,經營永豐餘造紙,並曾出任省議員。「身為何家子孫,父親叮囑應對第一代創業的艱辛由衷珍惜、敬重、感恩,要秉承家訓,光前裕後。」身為三子的何壽川還透露:「每逢祖母忌辰當日從未進食,父親要求所有子孫永遠記住我們來自何處,要以做人的道理來做事。」
永豐餘何家老宅位於台南安平。
何壽川這房的家族實力不容小覷,妻子張杏如出身彰銀張伯欣家族,女婿李政昊來自經營欣隆天然氣的基隆望族,妹婿謝忠弼家族為台鳳集團、出身迪化街的黃宗仁則為精誠資訊董事長。
本刊問何壽川、張杏如兩人相識過程,張杏如很有風度請何壽川先說,「我是想看我們認知上是不是一樣。」何壽川大笑後邊回想:「她姊姊嫁給我建中同學,加上雙方媽媽熟識⋯」記者問張杏如丈夫說法對否?她不計形象大笑:「我覺得婆婆追我比他還要厲害,會打電話還送禮,我跟婆婆的關係非常好。」
與婆婆林富香(左)的好交情,張杏如(右)形容自己是嫁入「好」門。(張杏如提供)
張杏如罕見暴露婆婆與媳婦的好交情,何壽川總算明白一件事:「難怪我們吵架時,我媽都會說很奇怪的話,說我長得比較胖,有人嫁就要珍惜。」張杏如得意地說:「我嫁入『好門』。」
張杏如說:「婆婆(林富香)是高女畢業,婚後在家相夫教子,內心有遺憾。她鼓勵我要出來做事,要有自己的事業。」林富香還跟媳婦說,「一定要生個女兒,因為兒子以後是別人的。」面對婆婆的開明,張杏如言語中很是感恩,也努力做出成績。
何傳家族表

接手信誼董座 推動學前教育

除了外界所知的前永豐餘董娘、永豐金董娘身分,張杏如還有一個頭銜:台灣幼教之母。她從公公何傳手中接下「信誼基金會」董事長,1977年成立國內第一座幼兒教育機構「學前教育研究發展中心」,是台灣學前教育的濫觴。
「教養孩子正正當當做人,是不變的人生價值。」張杏如投入學前教育超過40年,對於時代轉變相當有感:「孩童在新時代可能要具備不同的學習能力,家長一定要從新時代找出趨勢。」她反問:「以前沒有3C,所以現在也要禁止小孩用3C嗎?」
投入教育數10年的張杏如,結合了永豐餘生技設立信誼親子館,開發遊憩、學習和飲食等親子環境。(翻攝自信誼親子館)
採訪過程,何壽川興致一來,侃侃而談自己的人生四大境界:「幼從名師為學,少與美女定情,壯與英雄共鼎,老與方外論交。」張杏如文人上身,逐句糾正丈夫,笑著問他:「你幼時有學好嗎?少時有做到嗎?」何壽川沒回答,繼續背誦第三句「壯與英雄共鼎」。
何壽川回憶當年錄取成大的往事,「當時第一志願是台大物理系,再來台大數學系、成大機械系,就莫名其妙考上了。」張杏如冷不妨吐槽他:「什麼莫名其妙,明明是跟著流行走。」她連忙解釋,當年的諾貝爾獎讓物理、純科學很夯。

理工人的浪漫 贈妻中央書局

不過何壽川有件事很自豪,3、40年前找母校學弟妹奧援,大膽利用熱平衡技術製造廢料鍋爐,「當年國外廠商技術長來看,對方非常訝異,直說董事長一定有問題,怎麼肯讓我們做?因為這項技術不僅遠遠超越美國、日本,還要龐大的建置費用。」何壽川笑說:「他不知道董事長是我爸爸(何傳)。」根據了解,這座鍋爐目前放置華紙台東廠,「現在還在用喔。」
談及自己的養生祕訣,何壽川透露是練太極。
張杏如口中不浪漫的何壽川,卻做了一件讓她非常感動的事,她興奮說著:「中央書局是壽川送我的大禮。」年過70歲的她,企圖從學前教育跨界再挑戰自己。「小時候我住中央書局附近,讀書時買地球儀和字典、哥哥考上一中,長輩去中央書局買鋼筆送他當禮物。」張杏如對中央書局有回憶,但更希望重建百年前台灣文化協會仕紳交流的文化榮景。
位於台中市府路和台灣大道路口的中央書局,對張杏如來說簡直是挖到寶。談起百年前台灣文化協會仕紳交流情景,如何引進世界思潮挑戰日本皇民化,她暢談超過十分鐘,還透露:「我的名字是彰化作家葉榮鐘取的,後來我才知道他就住在我家附近。」何壽川靜靜地坐在一旁邊點頭邊聽著。
採訪過程中,何壽川和張杏如二人很有默契,偶爾張杏如會補充,何壽川總是點頭聆聽,採訪結束,張杏如急著先行,在後的何壽川有所感地說:「她以前總罵我相信世界上只有好人,這是(三寶)事件後,我最大的反省。」
永豐餘百年事記
更新時間|2023.09.12 20:36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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