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2月14日晚間7點多,南投埔里警方接到林姓男子的報案電話,述說著「我媽媽倒在房間、地上都是血」等驚悚場景,語氣中卻聽不出害怕焦急,彷彿早就知道是誰下的毒手,但接電話的員警聽到報案內容就已繃緊神經,並沒有多想。
母前額有傷 倒臥滿地血
警方趕抵三層樓透天厝現場,一樓的素食餐廳還有人在用餐,對門外突然出現警車紅藍燈交織的大陣仗感到訝異,紛紛探頭查看,警方則在林男及林妹引導下,來到二樓一間房間。
承辦員警回憶說:「在當地醫院擔任麻醉護理師的林母躺在房間地板上,臉上蓋著一條黑色運動褲,旁邊滿布血跡,掀開她臉上的運動褲後,發現前額有明顯外傷。由於林男反映家中曾遭小偷入侵,加上現場有翻箱倒櫃的痕跡,所以我們第一時間研判可能是強盜殺人案。」
奇怪的是,死者包包的拉鍊、衣櫃抽屜雖都有被打開,但裡面的存摺等物品完好如初,甚至連被拿出來翻查的情形都沒有,現場門窗也未有遭外力破壞的狀況,加上承租一樓店面、經營素食餐廳的老闆證稱,從傍晚到警方抵達為止,除了林家人外,沒看到任何陌生人出入二樓,也沒聽到爭吵聲,警方因此懷疑,這起命案恐怕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自家人所為。
子赴驗屍間 發抖被識破
警方訪查後得知,林父長年在中國經商,平時住在透天厝的除了林男、林母及林妹外,還有林男祖母。
林妹被帶回派出所製作筆錄時表示,平常媽媽都會接她下班,但當天她在公司門口遲遲等不到人,家中電話及媽媽的手機也無人接聽,就打電話請哥哥去接她,沒想到回家才發現媽媽早已氣絕身亡;祖母則說,傍晚六點多運動返家後,就進臥房看電視,並沒有聽到任何爭吵聲。
林男告訴警方,媽媽當天傍晚五點多帶著便當返家,他跟媽媽吃完便當後,就回三樓房間打線上遊戲,晚間七點接到妹妹來電,騎機車去接她,期間沒聽到二樓傳出任何聲響,也沒有發現媽媽已經死亡。
「林男的說法並不符合邏輯,因為平常都是媽媽去接妹妹下班,當天他跟媽媽一起吃完晚餐才上樓,明明知道媽媽在家,接到妹妹的電話照理會到媽媽房間確認一下,但他卻沒這麼做。」承辦員警說,他們追問林男,但他態度閃躲,無法清楚交代這段時間做了什麼,警方開始懷疑他行凶的可能。
不過,因現場未發現凶器,也沒有直接證據,警方不敢貿然將林男列為嫌犯,深怕對家屬造成二次傷害,只能徹夜跟林男懇談,希望突破他的心防,可惜未成功,直到隔天早上林母驗屍時才出現轉機。
林男跟著員警抵達殯儀館解剖室時,神情異常緊張,當林母遺體從冰櫃拉出,他更是全身抖動,與一般死者家屬悲痛哭嚎的情形完全不同。陪同相驗的警方人員認為機不可失,跟林男舅舅溝通,希望他協助警方突破林男心防。
常無業遭唸 失手變狂砸
舅舅聽聞警方要求,心裡雖一度抗拒,但為讓真相大白,還是走到林男旁問:「媽媽是你打死的,對不對?再給你一次機會坦白,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林男聽完當場崩潰痛哭,並在檢警及親屬面前下跪,坦承犯案。
林男向警方供稱,當時他雖在紙廠工作,但媽媽之前常因他失業、工作不穩定唸他,他也會頂嘴,雙方偶有爭執;案發當天下午5點多,媽媽回家後叫他下樓吃飯,他忙著打線上遊戲沒有馬上回應,後來下樓,媽媽又開始碎唸,指責他整天只會上網玩遊戲,好幾天沒上班,然後一邊唸、一邊走回自己的房間。
對母親碎唸早已習以為常的林男,隨意拿起客廳盆栽一顆約900公克的觀景石把玩,並走到母親房門口說,他的手對印刷油墨產生過敏反應,打算辭去紙廠工作;林母聽後,沒辦法接受27歲的兒子又要成為「家裡蹲」,不斷勸他就醫治療、打消辭意及要忍耐,還數落他:「你一年是要換二十四個老闆喔?這樣不行啦!」
不堪叨唸的林男轉身準備離開,卻被母親拉住衣角,他順手一揮,觀景石不慎砸中母親的額頭。
一聲慘叫後,母親扶著額頭蹲在地上,瞪著兒子質問:「你在幹什麼?」因為這一眼,讓原本要上前察看母親傷勢的林男理智線全斷,拿著觀景石朝母親頭部狂砸,直到母親倒地、一動也不動為止。
衝動後有悔 判刑十五年
恢復冷靜的林男發現鑄下大錯,到母親房內浴室清洗觀景石上的血跡,之後放回盆栽,接著將母親的抽屜、包包全打開,意圖製造強盜殺人的假象誤導警方,更在接到妹妹的電話後,趁外出之際,將血衣及擦拭血跡用的毛巾沿路丟棄滅證,但最後還是受不了良心譴責,因舅舅一句話俯首認罪。
由於林男自白,加上罪證確鑿,檢方很快將他起訴,全案進入法院審理,法官認為弒母罪大惡極,但審酌林男是因情緒失控、衝動犯案,且在看守所收押期間表現極具悔意,加上林妹及舅舅都為他求情,最後僅判他15年有期徒刑,希望他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後,能重回社會、好好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