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這棟房子庭院的雜草長得比人高，地板破舊不堪，連行走都有困難。若遇到壞天氣更慘，屋外下雨，屋內也下雨。」洋蔥牛排餐廳創始人盧俊雄，坐在開幕不到一個月的新品牌「白房子」裡，說起這間餐廳裝修前的景象。
《台灣老店》拋開分家痛 洋蔥長出白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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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年前，盧俊雄創立洋蔥，和兄弟合夥，造就千萬元月營業額。後來兄弟為股權和商標鬧翻而拆夥，一邊是盧俊雄擁有的洋蔥，一邊是老五盧俊賢主導的Mr. Onion。
盧俊雄一度被困在病痛與分家的喧擾中，卻在整修老屋時，找回初衷。儘管版圖遠不如興櫃成功的Mr. Onion，但他卻領悟「走適合的路更自在」。
一旁，他的妻子、首度在媒體前曝光的陳學琴也接話：「他一眼就看中這房子，但我嚇死了，心想『媽呀！這是什麼地方？』根本不敢走進來，只敢在外面等他。」
但如今，環顧四周，哪有什麼荒煙蔓草？哪有什麼爛木突條？
從屋外看，是白色和少許紅色組成的高雅木屋；走進屋內，白色還是主調，挑高交錯的白木條組成合掌形天花板，用餐區有國外常見的取暖煙囪。而且，每個空間都有二、三扇窗戶，陽光斜灑進屋，明亮舒適，睡個舒服的午覺也不為過。
不過盧俊雄一拿出翻修前的舊照片，我也吃驚了，眼前的人怎麼有勇氣標下這屋？還打算從這兒再出發？
為了遵守租用歷史建物的法規，他必須維持建物原本結構和外觀，「支撐天花板的木條爛掉不少，得請老師傅一根根釘補維修；屋頂會漏水不能換，得全部瓦片拿掉，鋪上防水層，再把一片片長有青苔的瓦片放回去。」
一根根木頭補強，一塊塊屋瓦取下又放回，加上他一向喜歡與眾不同的裝潢風格，雖然月租金是12萬8千元，翻修卻耗費2千多萬元。
他說得好似很累，奇怪的是，臉上卻堆滿成就感。相較5、6年前，他因洋蔥股權商標和兄弟鬧分家那時，滿臉鬍渣，眼睛布滿血絲，沒說幾句就因憤慨而無法繼續，此時坐在這間白房子裡的他還是蓄著鬍子，但神清氣爽，完全判若二人。
陳學琴看了他一眼，說道：「他們五兄弟為洋蔥鬧分家時，他因二尖瓣脫垂引發心悸氣喘，但他更無法接受的是，從小共同生活到大的手足怎會為了搶奪商標而翻臉？」陳學琴按住盧俊雄的手，示意「可以講吧？」見丈夫沒反對，便說道：「兄弟都鬧翻了，他還是不相信，覺得怎麼可能？」
洋蔥的前身是藝人龍君兒開設的咖啡廳「老房子」，1990年由曾在老房子負責吧台的盧俊雄頂下開設洋蔥，陸續找四兄弟入股並進餐廳工作。但生意持續5、6年沒起色，直到1999年，盧俊雄靈機一動推出「七道菜」自由搭配，洋蔥爆紅，用餐區也從A、B區擴張出C、D區，店址所在更被封為「洋蔥巷」。
但人生是如此諷刺，往往同甘比共苦更難。當時洋蔥月營收高達千萬元，卻也引爆兄弟間的明爭暗鬥。盧俊雄說：「賺錢了，每個人都覺得是自己的功勞，不管怎麼配股和分紅，都有人覺得不公平。」
2003年，兄弟拆夥，持股超過一半的盧俊雄以6千6百萬元出售所有股權，但擁有洋蔥商標權。
「那時洋蔥總計有4間店7個門市，他們要，就統統給他們，我當初可創洋蔥，以後自然也可以。」他看似賭氣，其實是自知「身體狀況沒有相罵本（台語，指吵架的本錢）」，「當時有位禪師用草藥幫我治心臟病，我也受他影響努力學著放下。」
3年後，盧俊雄選在起家的天母另開洋蔥，其他四兄弟仍沿用洋蔥招牌，因此外界並不知兄弟分家。又過3年，其他四兄弟又有分合，最早的洋蔥版圖由盧家大哥盧俊寰和五弟盧俊賢經營，並改名為Mr. Onion（天蔥），兄弟鬩牆終於浮上檯面，雙方一度積極展店，甚至近距離對打。
而今，洋蔥濃縮至4家，雖遠不及已興櫃、擁有約30處百貨或賣場據點的Mr. Onion，但盧俊雄說：「目前洋蔥除了天母和士林店，在桃園遠百和板橋大遠百都還有設點，但衝店家數原本就不是我的初衷。」
他最懷念的時刻是第一家洋蔥創立初期，「那時我帶著外場員工和廚師，用菜瓜布、鐵刷、掃把，半刷半點，在牆上刷出最隨性的油漆。」他大笑：「那時有客人經過，還問『你這麼大手筆，找這麼多藝術家，很貴吧？』」他拿出幾幅畫，又一陣笑，「剛開始生意不好，其實也不壞，讓我有大把時間可以畫畫。」
誠如他的五弟盧俊賢曾說：「二哥太隨性，太浪漫了。」他不否認兄弟個性差異也是分家原因之一。「廚師原本就是另一種藝術家，這麼多年來我不只自己設計菜餚，每家店的裝潢也都自己設計。」別人認為何必搞那麼多壁飾？用那麼多原木裝潢？他卻堅持，「否則洋蔥就不是洋蔥了。」
分家後，他搬到較不吵嘈的陽明山想圖個安靜，卻意外遇見這棟白房子。
他原本就不胖，這下更瘦了。太太陳學琴形容他為了裝修幾乎廢寢忘食：「他有太多靈感，設計師和建築師都快被弄瘋了。」他喊冤「哪有」，太太直點頭「有，有。」二人爭執卻又相視而笑。
他拆來原本裝飾在其他店裡的木頭壁畫，請師傅裁切訂成木桌；他堅持保留煙囪原貌，不讓工人破壞磨石子底座；還到二手歐洲家具行，挑來和不同空間匹配的吊燈和擺飾；也引進法國畫家深具童趣的畫，為每面牆畫龍點睛。
「其實白房子的風格和洋蔥不同，洋蔥走的是美式鄉村風，白房子雖也以原木為主，但大片的白色加上大面積採光，顯得更為輕盈悠閒。」餐點方面也和以排餐為主的洋蔥不同，「白房子從早餐就開始供應，雖也供應牛排，但主推三明治等輕食和義大利麵、焗烤飯。」
他還堅持只賣手沖咖啡，「豆子是南非引進，採淺烘焙，而且都是二週內剛烘焙好。」走過分家，他心境改變，連喝咖啡的口味也變得淡些、薄些。
現在還和其他兄弟們聯絡嗎？盧俊雄搖搖頭，「彼此已經叉開太遠了，現在我只想用心煮好一杯咖啡、做好一份三明治給客人享用，多談只是更傷感。」
新店不再取名為洋蔥，也是想和過去區隔。陳學琴笑說：「別人常說他太不像生意人，我卻覺得現在才是最適合他的路。」她毫不掩飾的讚美讓盧俊雄有些害羞，她又故意牽過他的手，大笑：「挑中這房子是他有眼光，但挑中他，是我更有眼光。」她的放閃讓盧俊雄更害羞了，但過去那些紛紛擾擾似乎也因此煙消雲散了。
洋蔥天母店
- 台北市忠誠路2段132號 （ 02）2877-2591
白房子
- 台北市士林區愛富二街厚生巷2號 （02）2861-1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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