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經】僑生喊他燒包老爸 馬來西亞人賣國民美食失敗二次終爆紅 燒包專賣店專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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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稱「燒包老爸」的馬來西亞華僑徐宗清(右)與太太張淑卿(左)3度創業,再度賣起燒包,經大馬僑生口碑傳播下爆紅。
人稱「燒包老爸」的馬來西亞華僑徐宗清(右)與太太張淑卿(左)3度創業,再度賣起燒包,經大馬僑生口碑傳播下爆紅。
徐宗清是馬來西亞華僑,來台求學時認識太太張淑卿,婚後長居台灣。因不想錯過孩子成長,他辭去安穩工作,2000年賣起馬來西亞國民點心「燒包」,但收入僅能勉強維持家計,一度舉家回大馬。
3年後返台,徐宗清想奮起卻罹患重症肌無力,連騎車都成問題,所幸子女課餘替他揉麵糰、擀皮做燒包,他也服藥治療,並頂下燒臘便當店,收入才漸漸穩定。去年本土疫情襲來,燒臘店不敵高租金歇業,他3度創業賣燒包,在網路口碑下打開知名度,異鄉人也盼到故鄉味發揚光大的時候。
轉進北市松山車站旁巷弄,一走近燒包專賣店便聞到陣陣酥皮奶香。「老闆,我是網路上預訂的。」「我要咖哩餃跟燒包各一盒。」正值中午用餐時間,門口湧進5、6組客人,「出來買午餐,順便帶顆燒包,下午肚子餓可當點心。」男客人說。
燒包是馬來西亞國民美食,吃來肉香鹹甜不膩口。

鹹甜肉香 僑生網路幫推

燒包是馬來西亞的國民點心,也是老闆徐宗清的家鄉味,「它類似港式叉燒酥,只是形狀從長條改為圓形。」穿著薄短袖的徐宗清,一早7點就到店裡做燒包餡。祖籍廣東清遠的他說:「我阿公那一代下南洋去馬來西亞討生活,到我已經是第三代(華僑)了。」
徐宗清將9成是瘦肉的梅花豬肉切成塊狀,加入醬油、蠔油與祕方調料,燉煮2小時後放涼,作為內餡包成圓形,外皮再塗上蛋汁,烤得油亮酥脆。採訪這天,台北氣溫驟降還飄著細雨,體感溫度低於20度,烤爐熱氣烘得人暖呼呼,徐宗清苦笑說道:「這冬天舒服,夏天實在受不了。」掰開一顆剛出爐的燒包,鹹甜肉汁香氣四溢。
燒包餡以醬油、蠔油與祕方調味。
出爐前,燒包外皮得塗上蛋汁烘烤,增加香氣與光澤。
燒包內餡跟港式叉燒酥類似。(35元/顆)
「馬來西亞有13個州,燒包每個地區都有人做,最好的就是森美蘭州首府芙蓉市。」操著帶腔調的中文,徐宗清仔細解釋著燒包的前世今生。
有馬來西亞僑生在網上評論,因疫情近3年沒回大馬,咬一口徐宗清做的燒包「一秒回到芙蓉。」對來客暸若指掌的徐宗清笑答:「那個客戶很可愛,是念台大的。」老闆娘張淑卿在旁補充:「我們店裡幾乎都是回頭客,吃了就會想再來。10個客人我不敢說都回來買,但至少9個都是回頭客。」
徐宗清在馬來西亞怡保市出生,大學時到台灣攻讀成大化工系。(徐宗清提供)
馬來西亞僑生喊徐宗清「燒包老爸」,也在大馬社群幫他發文推薦,讓燒包專賣店知名度一傳十、十傳百。「現在台灣人對異國料理接受度較高,他們介紹後,很多人都知道了。店裡網上預訂的比較多。做燒包都是純手工,現在量趕不上需求,都來不及包。」半年多來意外走紅,徐宗清既高興又感動,第三度賣燒包終於嘗到成功滋味。
1959年次的徐宗清,在馬來西亞怡保市出生,大學時來台攻讀成大化工系,與張淑卿相識、結婚後,留在台灣打拚。他到桃園化工廠當工程師,「老老實實上班幾年,但每個月從桃園回台北看孩子一次,發現他們又長高許多,我錯失了跟他們一起成長的樂趣。」徐宗清在故鄉有7個兄弟姊妹,他排行老五,「我原生家庭感情很緊密,我喜歡那種跟整個家一起成長的感覺。」

為子離職 創業六年無果

徐宗清萌生創業念頭,2000年辭職開店賣燒包,「燒包是馬來西亞人家裡都會做的點心,我在吳興街很裡面的巷子,租了店面賣、後面當住家,可是生意不好,1天來客不到3人。」他決定主動出擊,白天到商辦大樓推銷,晚上在臨江夜市開店賣飯麵與燒包,假日帶孩子到玉市、花市叫賣,「我逼著自己出去,不然守在那邊就死定了。」
但夜市店租太貴,2年後他撤攤把重心放在公司行號。早年商辦大樓門禁較寬鬆,他鎖定出入相對自由的保險業,台北幾大保險公司都被他跑遍了,「保險業的人看到我就很高興,燒包不貴,買了可以當禮物帶去拜訪客戶。當然也有人罵我,叫我滾出去。」
徐宗清創業,張淑卿雖然擔憂,但先生執意,她只能全力當後盾,「辭職了也沒有回頭路,我們只能一直往前。」彼時,張淑卿在家裡負責烤燒包,「他早上跑一趟、中午跑一趟,每次出門就提著一袋袋送去辦公室。他一個外地人在台灣沒有資源,只能單打獨鬥,但他賣的東西比較新潮,本地人不知道,做了好多年都做不起來。」
「我堅持了6年,虧本虧得厲害。」他賣燒包的地點不固定,「大家看到會跟我買,我不去,他想吃也買不到,客戶不能累積。」徐宗清育有2子1女,收入僅能勉強維持一家五口生計,被錢關逼緊時,還得求助大馬家人。
徐宗清與太太張淑卿育有2子1女。(徐宗清提供)

賠光積蓄 舉家搬回大馬

「那時真的很苦,苦到我3個孩子都能感覺到,這麼吃力的工作老爸也做?」說起提起當年困頓,徐宗清一度哽咽、泛淚,「可是當工程師規矩拿薪水,工資在台北也不夠維持。日子過得很緊,3個孩子都跟著我吃苦…」
創業6年換來一場空,徐宗清花光積蓄,只好帶全家人回馬來西亞,「我那時很低潮,想說回去找份安定的工作算了,台灣就不要再想了。可是回去3年,很多問題是我沒想到的。」他說像開學第一天,女兒就因不懂馬來文被老師體罰,「台灣是不能體罰的,她英文也跟不上,整整哭了1個月。」
而馬來西亞教育重視英文更勝中文,徐宗清一心想讓孩子在完整的中華文化教育體系下成長,「我覺得數理要好,中文根基必須打好。中文根基流利,接受能力就強。後來我就想,哎呀!不要想那麼多了,直接回來台灣。」2009年,徐宗清重回吳興街賣燒包,並取名「騷包101」,但生意依舊沒起色,隔年還檢查出罹患重症肌無力。
位在北市松山車站旁巷弄的燒包專賣店,店面不大,但來客絡繹不絕。
重症肌無力為自體免疫疾病,徐宗清長年擔心家計,時常睡不好、壓力大,「突然間我的手腳整個沒力,麵糰完全揉不了,連摩托車的煞車都拉不住,眼皮沒辦法控制往下掉。」
「第一次聽醫生說這個病,我們都傻了。店裡停了幾個月,因為他完全不能做。」張淑卿難掩不捨地說:「他想把燒包發揚光大,但可能長期提重物消耗太多,也可能是我們吃得簡單、營養不夠導致免疫力下降。」
徐宗清遵從醫囑服藥治療,兒女下課後都來幫忙揉麵糰、擀皮、包餡。2012年2月,他認識在八德路開新香港燒臘店的吳貴恆想頂讓店面,退休到宜蘭生活,徐宗清說:「我跟他能用廣東話溝通,有點老鄉的味道,他用25萬元把店給我。」吳貴恆教他用古法做叉燒,也在鴨肚裡塞中藥製成燒鴨,「烤出來的味道真的不一樣,我最紅的就是叉燒飯跟燒鴨飯。」
但吳貴恆不適應宜蘭生活,又回台北成為徐宗清的員工,「客戶看到老師傅回來做很高興,生意蠻好的,我也因為這樣存到錢。」偶有老客人買燒包,徐宗清也在店裡兼著賣。去年疫情升級三級警戒,燒臘店不敵疫情與高租金歇業,他9月便開始籌備賣故鄉美食。
徐宗清一早7點就到店裡做燒包內餡,他使用梅花豬肉切塊,9成是瘦肉。

重操舊業 燒包翻轉烤運

「燒臘店停了,我覺得沒事情做、很無聊,就想著不然再來賣燒包。」他先在吉林路開業,3個月後,考量附近交通不便遷居現址,並賣咖哩餃,「本來在馬來西亞,咖哩餃是肉做的、用油炸,我不喜歡,覺得不健康,就改成烤的。咖哩餃改成蔬食,裡面有紅蘿蔔、馬鈴薯、洋蔥跟豆類。」
生意逐漸穩定,已3年沒回大馬的徐宗清,計畫今年回家一趟,「我媽去年走了,要回去掃墓。我很內疚,顧了台灣這個家,就沒辦法顧到老家。」異鄉成了故鄉,儘管經歷二度創業失敗,台灣仍是徐宗清心中的福地,「台灣人勤勞、善良,這裡真的充滿了很多機會,我相信只要肯做,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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