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大咖】如何見樹又見林 林予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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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予晞在拍完《死了一個娛樂女記者之後》,決定回學校進修念社會所。這個心中想了很久的事,在演出一個追求真相的記者後,刺激林予晞去完成這件事。
從一個人的視角看到整個結構,某方面來說,這也改變了林予晞身為演員的視角。她對#MeToo事件的率先發言,多少是出於社會學面對結構的省思。而一個演員在娛樂圈生態的密林裡,她如何見樹又見林,一個社會學門徒的修練,才剛萌芽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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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負著正義感來到人間,林予晞明知可能不會有答案,仍試圖透過社會所之所學,探索於這密林的可能出路。

仙姑來了 林予晞

1985年1月26日生,畢業於美國休士頓藝術學院互動多媒體設計系,後考上香港國泰航空公司,擔任空服員近4年。2017年以戲劇《必勝練習生》入圍第52屆金鐘獎戲劇節目最佳女主角。曾出版數本攝影集,2023年以《台灣犯罪故事》之〈出軌〉入圍第58屆金鐘獎戲劇類最佳女主角。林予晞新作《死了一個娛樂女記者之後》,2月8日起週更2集,每週六晚間9點在公視、新加坡Singtel TV播出,晚間10點在Netflix、中華電信MOD、Hami video、CATCHPLAY+台灣、印尼同步上架。2月9日起每週日晚間9點在八大戲劇台播出。3月9日起每週日晚間9點於CATCHPLAY電影台61頻道播出。

我的工作日常充滿著娛樂記者,也好奇林予晞會怎麼詮釋一個娛樂記者。林予晞說到,在演出前的準備時,她除了參與式的實習,私下也找了一位犀利的資深娛樂記者做為她的田調對象。然而,她印象最深的一幕,竟是雙方吃完飯後,看到對方搭公車離去的情景。

戲劇解釋生活 社會學門徒實踐

喜歡攝影、當過空服員的林予晞,人的細瑣對她來說自有晶瑩的時刻。「前輩揹著一個小包包,說要回去陪兒子一下,很樸素地去搭公車。看著她的背影在冷冷的台北街頭,我就覺得,天啊,這就是人呀,有各式各樣的樣子。」 這讓林予晞演出一個使命必達的記者劉知君時,不忘留下幽魂般似有若無的軟肋。「即使在工作面向,可以滴水不漏到嚇死人。但有時候,脆弱是留給自己的。別人不一定要看到⋯」說來,也像人的前台與後台的展演,一如社會學家高夫曼以戲劇來解釋社會生活的經典著作中所闡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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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死了一個娛樂女記者之後》中,林予晞的角色是一路追查真相的女記者。(鏡文學提供)
林予晞承認,一年多前初進社會所時,她在讀高夫曼的著作時的確非常有感,「他是我第一個接觸的學者,做為演員,我很知道他在講什麼,很能體會。」微塵亦能滾沙聚塔,她自己從實踐中去體現了這些體會。
拍完《死了一個娛樂女記者之後》兩年,林予晞說:「如果再做一次,我可以做得更好。我現在念研究所,也對很多事情有一些更深入、更豐富的想法跟看法。人的層次也不一樣了,正面來說我是成長的。」只是個性努力派的她難免說,「但我不滿足,回頭看覺得挺不滿足的。」她急切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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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予晞個性開朗,在演出《死了一個娛樂女記者之後》時,角色設定必須要冷淡,這一點超級折磨她。
或許,也是因為林予晞很在乎劉知君這個角色吧。她思索說著,「大女主(以女性角色為故事核心)的戲不多,妳很常去演誰的太太、誰的女朋友。而且甚至最有趣的是,她幾乎沒有感情線。」
「最快樂的就是,很久沒有用這樣的篇幅,好好說一個女性的故事。再透過這個女性的眼睛,去看其他女性的群像。」林予晞的眼神,有著她由心而生的相貌,有著銳利、思索,想要看進事物的清澈眼神。

空服員到演員 梳理更多的脈絡

林予晞曾在哲學私塾接觸到社會學三大家之一的馬克思,因此對社會學產生了興趣,當她想要進修時,電影及戲劇雖然是考慮選項,但她說:「我終究發現,我表演的驅動力,來自於我的生活跟這整個世界,我想要更加了解這個世界,所以最終選擇了社會所。」
劉知君在劇中由社調查組轉調娛樂線,這個角色是林予晞之所以進社會所的最後一塊拼圖,「她調查的態度,跟她觀看這個世界,以及她期待這個世界的態度,我覺得這是一個社會學的態度。」
林予晞笑稱自己半工半讀,雖然累,但對她而言是充電。「我很開心耶,超級滿足的,有時候拍戲拍累了,一頭栽進別人的研究中,在這些知識巨人的肩膀上,看到更多東西,或許可以解釋一下自己近期遇到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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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予晞愛攝影、愛觀察,她通常隨身帶著Leica相機,彷彿也成了她的某種形象。
林予晞的碩論主題為「女演員在親密戲之中的情緒勞動協商」,表演不全然就是肢體與話語的展現,撥開煙硝塵霧或是表面上的甜蜜,她關心與己身有關的女演員行業,也關心身在社會結構之中的女演員,想要梳理出更多脈絡。「我覺得我終究是在關心人,關懷人的勞動現場,大家會覺得演員來演戲,付出情緒是理所當然的,可是我要關注的就是那個理所當然。」
林予晞對人與人之間的互動是有很多感覺的,當演員之前她是空服員,從小被父母教育要服務人群的她,對人總是很有反應。要她演出一個性子冷淡的女記者,就有難度了,「要收斂自己是最難的。」當王渝萱演出的菜鳥記者在劇中跟她說「姐,我愛妳欸」,林予晞心想:「怎麼辦怎麼辦,很冷淡的人會怎麼說。因為平常有人這樣跟我說時,我一定是回『現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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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演出大女主的戲,這種快樂與爽度,讓林予晞奮不顧身做宣傳。

長官暗示選妃 見識娛樂圈黑暗

林予晞的話語多,急切、熱切,反映了她某種不容易妥協的性格。《死了一個娛樂女記者之後》說的是娛樂圈裡黑暗的權力結構,問林予晞可曾見識到這一面?
她的確想起,在她初轉職演員時,當時算是偶像劇的末班車。在戲還沒開拍前,電視台長官在飯局中與男女主角說得很白,希望年輕男女多交朋友,甚至可以動一點真的情感。只是林予晞明知男方有一個半公開的女友,而且發現男方似乎也習慣了這種選妃的心態,「夠扭曲了,這一整個體系,那時候我就有一點震驚。」
最後妳有配合嗎?「當然沒有。」「只是我表面還是會客客氣氣,因為接下來還有好幾個月要相處。」雖然內核強硬,但她不上火藥,最後卻仍以空姐處理難纏客人的圓滑手腕,讓自己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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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自己未來的角色,林予晞說,不隨風起舞,或不近人情的,這樣的角色,她很嚮往。
事物的分離狀態,即使暫時令人費解,最後都會以它們獨有的方式連繫著。誰能說這些經歷的過往,最後沒有影響她接下這一部戲,或是最後選擇念社會所呢。未知的脈絡,它無法被形容,但它並非不存在。
林予晞說起,在《死了一個娛樂女記者之後》,跟薛仕凌是二度合作。有一次他們在時尚場合遇到,當時林予晞帶了一本書去讀(那本書叫《這是愛女,也是厭女》,真的不是在偷臭時尚場嗎),而且因為沒地方放,就放在行李箱上面。「薛仕凌看到了,就用吹口哨的方法叫我,我想說,哇靠,誰啊,叫人家就叫,怎麼會吹口哨,還吹了第二次。然後到第三次的時候,我就要看看是誰?」林予晞這話頗有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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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身帶著相機,與朋友相聚時,也拍下自然的一刻。左為范少勳,中為王真琳。(翻攝自林予晞臉書)
結果竟是薛仕凌!「但他自己也很怪啊,時尚場合他不去跟人家社交,在旁邊坐板凳,坐超久。可能他發現,除了他之外,還有另外一個這麼邊緣的怪⋯」看到樹,看到林,而且樹與林之間,也可以能量共振。

場邊側記

讀了社會所之後,林予晞看到自己身上的改變,從一個感受性去理解角色的人,變成以比較結構、理性的方式去看待角色。「看到一個角色,大概就知道他是怎麼樣的人,而且他的生老病死,你大概估得出來。」都想稱林予晞一聲仙姑了。

化妝:jimyWu(後台直擊工作室) 髮型:Hans (Zoom Hair) 造型:@puzzle_bubble @mercibywoo 服裝提供:GUCCI、FERRAGA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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