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被性侵,父母離婚,他跟姊姊分離,母親忙工作,總將她交給阿姨照顧,「我很缺乏家庭的溫暖。」之後姊姊罹患精神分裂,母親受不了這一切,遠走美國發展事業,讓她16歲時更孤單地面對世界。「我就感覺心中有個洞,怎麼樣都填補不了。」陳竹音說:「所以會想用愛情填補,我國中老師就給我評語:『竹音,你很聰明,但要小心不要太依賴愛情。』」說到這邊,陳竹音一臉無奈地笑笑:「還都真的被老師說中了。」
【痛苦沒有替身番外篇】淚水也是特技

有明星夢嗎?我問。「沒有耶,不過我很想把自己的事情寫成劇本。」陳竹音說。為什麼?「因為太離奇,有時別人不相信。」

她個性坦然,說自己傻傻的,蠢蠢的,所以總將自己的故事告訴戀愛的對象。
然而不一定獲得接納與理解。「當你談感情,當你把你的故事告訴那些談感情的對象,他們都嚇跑了,他們也不會真誠地對你,你就發現為什麼我的人生一直在填補原生家庭的洞,填都填不完。」

但她還是願意說出來,「我過去太軟弱了。」現在的她,比以前更勇敢。「我覺得林奕含給了我勇氣,我想要更光明地去活,我不想要假裝我是正常人,我就是想要真正的我,是被社會接納的,雖然我是被性侵,難道我不能被接納嗎?難道我要永遠假裝我戴著面具,假裝我不是嗎?」
「別人就會說,你不要告訴別人就好了,所有人都會說,你不要告訴別人就好了,但是為什麼我要這樣子活著,這也是個傷害,也是個壓抑。」陳竹音說。
離婚後,她認識了現在的老公,老公是跑酷教練。「他那時(因為跑酷)尿道摔斷了,都要帶著尿袋,我們算同病相憐吧,我也對他坦承自己所有的事情,他很能理解。」那時的她,面對上一段婚姻失敗,監護權的訴訟過程中心靈也受傷害,她見不到孩子,身上也沒多少錢,而可以互相照顧彼此的現任老公,當時也因傷需要開刀,可說是一無所有。

「剛到香港那一年,因為地生人不熟,停了1年沒做替身演員,做我的老本行,找日本企業的工作,薪水1個月有10萬台幣,84歲的日本大老闆,我做他的私人祕書,後來老闆過世,子孫爭財產,我看不下去,也覺得這個工作沒有興趣,就離職。」
「之後,我蠻懷念在台灣做動作演員的時光,剛好收到香港一個武術指導的訊息,他看到我臉書分享在台灣當動作替身演員,他們有一部電影(《女士復仇》)需要3個女替身,需要高一點的女生當樂基兒的替身,所以我又回到特技演員的圈子。」
說往事她淚水不停,但聊起特技演員的生活,陳竹音是快樂的。
她去年接了不少工作,其中有一部是好萊塢的電影,演一場鯊魚吃人的戲,那一次的工作內容最危險:「我們是一群辣妹在海邊玩水,被鯊魚撞飛,所以我們在浮板上,吊鋼絲,瞬間一抽,抽高,4、5公尺,咻一聲。」

那一次她掌握了鋼絲吊起的力道,讓自己飛到半空,完美地轉身前空翻,滿足了動作導演的要求,但落海時就不妙了:「我眼睛閉不了,水柱像一拳,衝進去,你還要掙扎不能死了,我就掙扎起來,但好想睡覺,救生員就圍過來把我架上去,我瞬間軟掉,沒辦法走路。」之後送醫檢查,身體受到衝擊,輕微腦震盪、輕微溺水。「那當下都無法動作,幸好脖子沒有事。」
那有看到人生的跑馬燈嗎?「沒有,每一次的動作,都要讓身體放空,透過身體最直接的反應去表演,你太在意就很容易受傷。」她以某次騎馬摔下來為例子,當時就純靠自然反應,避免了更嚴重的傷害。
特技演員是搏命演出的工作。
陳竹音說:「我知道有些意外也出現死亡,前幾天香港某個片廠拍閃車,可能失控,車就直接把人撞飛,我不知道那個特技人現在的狀況怎麼樣?很多特技人都是非常專業,而且很勇敢,我非常的尊敬他們,也很慶幸可以了解這一群人。」
那你有露臉演出過嗎?「有呀,我的角色是朋友被鯊魚吃了,我必須很傷心。」
「我就開始想著我小時候,我的姊姊,我的爸爸媽媽,還有我自己經歷的事情,眼淚就拚命流了,後來導演就誇獎我演得很好。」
說到這邊,陳竹音笑著,但眼眶又有些微的淚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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