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黨主席的身分,再次向所有曾經在民進黨內受傷的人,致上最深的歉意,因為在你們最需要的時候,沒有跟你們站在一起。」6月1日民進黨性平事件開始連環爆,賴清德連續2天道歉,並於2日下午緊急召開臨時黨務主管會議,發表3項革新方案。
【全文】性平風暴重創民進黨 賴清德三步驟拆彈

性平風暴近來重創民進黨,至少6名黨工、幕僚、支持者出面控訴遭性騷擾,甚至吃案,民進黨主席賴清德2度公開道歉。
本刊掌握,因性平事件陸續爆發,凸顯黨內機制不完善,賴清德責令主席室主任周威佑、副祕書長楊懿珊、性平部主任李晏榕組成臨時調查小組,約談相關人,依序釐清各案件真相,再按照調查結果進行處置,未來將推出新的通報處理機制,以「釐清真相、處置、制度性改革」3步驟拆彈,一方面避免衝擊選情,並助民進黨走出危機。

6大性騷案 重創民進黨
時間回到5月31日深夜,一名民進黨前婦女部陳姓專員發文指控,她在黨中央工作期間,遭合作導演薛朝輝性騷擾,而她的主管、時任婦女部主任的許嘉恬處置失當。

此案爆出後,引發一連串「MeToo」效應,多名前黨工、選舉專員、工讀生相繼出面控訴,目前共6大案,除了前述婦女部案,還有青年部性騷擾與權力霸凌案、組織部現職員工被控性騷擾案、青年部工讀生遭合作來賓騷擾案、台北市小英之友會離職員工以臉書不公開方式訴說在職期間被騷擾,以及立委何志偉遭男網友指控摸手臂留電話等。

性平事件陸續爆發,凸顯黨內機制不完善,賴清德首先指示主席室主任周威佑、副祕書長楊懿珊、性平部主任李晏榕組成臨時調查小組,以「釐清真相、處置、制度性改革」3步驟拆彈,並將推出新的通報處理機制,降低對選情衝擊,協助民進黨走出危機。

處置不到位 蒙吃案陰影
本刊掌握,民進黨性平部在5月初就收到第一案投訴,隨後李晏榕及代表黨主席的周威佑親自加入,一同密集與當事人陳女聯繫,確認其態度及訴求,陳女未要求啟動性平調查,但對當時未能成為自己後盾的直屬主管許嘉恬難以釋懷;5月31日陳女在臉書說出經過,黨部事前知情也尊重,許嘉恬6月1日請辭、配合行政調查,隨著約詢當事人、目擊者,過程逐漸釐清。
6月2日爆出第二案:青年部前陳姓員工控遭當時同部門同事陳右豪性騷擾,而青年務主任蔡沐霖未做處置,反對其進行職權霸凌,黨內隨後又陸續接到越來越多對蔡沐霖及陳右豪2人的指控,除了在臉書公開分享,還有不少人私下聯繫黨中央,這些人除了正職黨工之外,還有青年軍。

為何2020年之後青年部的案子這麼多?一名黨內幕僚表示,蔡沐霖自2020年5月起任青年部主任逾2年半,主要工作除了負責組織黨內青年軍「國務青」,也與大學自治社團聯繫,雖然當時青年部被歸到林鶴明督導的文宣群,但其實青年部主要還是在做組織工作,所以吃飯、喝酒、唱歌等交際應酬都常有,當時的部門文化就是如此,加上蔡沐霖、陳右豪的為人處事,才會被爆出各種囂張、失序行為。
「(時任祕書長)林錫耀也知道蔡沐霖的狀況。」黨內幹部說,蔡才就任青年部主任3個月,就發生陳姓黨工遭霸凌昏倒事件,因昏倒在十樓辦公室,幾乎傳遍中央黨部,甚至隔年3月有一份與陳姓黨工近日臉書內容高度相似的爆料函寄到媒體手中,不過當時媒體向陳姓黨工求證,陳明確表示不願被報導,也不願被打擾,事件才未曝光。

當時黨內盛傳,林錫耀手上有3大問題黨務主管名單,其中一個就是蔡沐霖;2021年9月,現任青年部主任阮俊達從總統府文稿小組調到青年部擔任副主任,被認為是要準備取代蔡沐霖接掌青年部,不過最後蔡還是待到2022年九合一選之後,才隨著主席蔡英文一起總辭離開黨部。
爆出的性平案件大多發生在過去五年,也讓民進黨前後任黨主席的幕僚,對整個性平風暴有不同視角。
「這些事情怎麼可能吃案。」一名過去在英黨部任職的幹部告訴本刊,案件發生當下,或多或少都曾進入處理程序,過程一定會以受害者想法為主,但當事主管的態度很重要,不是每個當事人都要啟動性平調查,可能是怕被公開或擔心在野黨操作,各種原因都有,總之最後程序就停下來。這些受害者要的或許只是有人好好承接他們的情緒、獲得道歉,或有人被懲處調職,但如果當事主管的處置沒有到位,過了幾年,當事人心中委屈未消,決定要爆出來,就會看起來像當初吃案。

如論文風暴 憂拖垮選情
相反地,一位現職黨務主管就直接了當地說:「黨內的河蟹(和諧)文化確實存在!」他說,蔡英文執政7年多,黨內大多數人才都在中央和地方政府,黨部相較不受關注,變得散漫又缺乏紀律。當發生性騷擾事件,主管陷入醬缸思維,就會用一種「我是為你好」的角度,打消當事人申訴念頭,其實對當事人一點幫助都沒有,黨內原有的機制沒有發揮作用,必須痛徹檢討,幸而現在黨務主管整批換人,但當然還是要道歉認錯。
總統蔡英文從2008年起,有約10年時間擔任黨主席,是民進黨任期最長的主席,最近爆出的性平案件,多數在她任內發生。事發後,賴清德以現任黨主席身分2度公開道歉,蔡英文也在臉書貼文表示「身為前任黨主席,我責無旁貸。我要向受害的朋友和社會大眾,表達最深的歉意。」

本刊掌握,總統蔡英文聽聞事件後,第一句話問「那女生還好嗎?」也指示妥善處理。幕僚認為,在案件連環爆的群情激憤下,除了道歉,一定要通盤檢討、建立機制並保護當事人。但蔡現已不是黨主席,對民進黨的處置方式,需謹慎回應,因此她的公開說法重點多放在關注受害者的同理心。
不過,黨內難免憂心,一連串性平事件,會變成2024年的「論文風暴」拖垮選情,甚至揣測爆料動機不單純。
「我們不要覺得那隻大象不存在房間裡。」一位黨內人士說,像林男固的行事風格,黨內都很了解,有些人不介意,會反開玩笑帶過,但每個人對所謂「玩笑」的接受程度不同,這時一線主管的態度就很重要,有些主管會在年輕黨工一進來就提醒「要注意黨內哪些人」,並表示「如果真的覺得不舒服,要來告訴我」,有時就能即時化解事情,若真的化解不了,往上呈報,高層也應該正視關注。

祭出3原則 設專責信箱
由於幾個案子被控訴的加害者,有的曾在黨內任職、現已離職,有的只是黨合作的對象,並非黨內員工,對於不同身分別的加害者,民進黨祕書長許立明已提出3項處理原則,對於黨內現職人員,用現職人員辦法處理;對黨籍人員,用黨紀處理;有初步證據後,也會主動移送法辦。中央黨部也成立申訴窗口,除可直接上告祕書長,也有專責信箱。

不過,黨內有人認為,應找一位具社會公信力的外部合作專家,一旦有黨工碰上性平事件,可先透過外部專家進行前期心理諮商,再決定要不要走黨內機制,形成完善支持體系。
立委洪申翰則建議,修改黨內性平機制過程中應擴大參與,讓幕僚與助理能提出建議,不該由少數高層決定,因為性平問題放到一個組織中,往往有其複雜性,要單靠黨內少數人的約制,不易一下完全到位,要靠所有參與者有意識地守護此一價值,建立這個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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