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監院退件4個月喬不攏釀弊　柯文哲身陷貪瀆風暴

民眾黨主席柯文哲涉弊風暴擴大！本刊掌握，監察院規定總統大選政治獻金需在3個月內完成申報，民眾黨雖趕在4月15日期限前登錄完畢，不過，監察院稽核發現收支相差2千萬元，火速通知民眾黨補正，包括黨主席柯文哲、競選總幹事黃珊珊及財務長李文宗兄妹在假帳事件曝光前，全都知道帳目出包。

黃已坦承　帳務混亂

沒想到，柯營高層緊急補破網喬帳目，最後是會計師端木正以差額調節方式，補登時樂及尼奧等2家公司的3筆宣傳費用共916萬元，但假帳從4月至8月費時數月仍喬不攏，時樂與尼奧負責人戴利玲不但被蒙在鼓裡，且表明沒有該筆單據，才使假帳風暴在8月6日出包後一發不可收拾。

黃珊珊19日召開「查帳進度記者會」時向民眾黨支持者致上最深歉意，除新增2筆誤登項目及漏報約80筆，她也坦承此次財務處理過程有嚴重瑕疵、申報過程匪夷所思、草率與混亂。

針對2千萬元假帳金流，檢調已著手調查，全面過濾木可公司及柯營相關帳戶，一旦流入私人口袋，又沒有正當理由，恐怕不僅涉犯偽造文書罪嫌那麼簡單，還可能涉嫌侵占及洗錢罪，弊案風暴愈滾愈大，柯文哲事前明知帳目喬不攏，如今無論刑事或政治責任都難逃被究責的命運。

檢調約談　互推責任

本刊調查，監察院在總統大選政治獻金申報系統共提供民眾黨6個登入權限，不過，民眾黨只用了4個，其中包括權限最高、可登錄及查帳的候選人柯文哲，另外還包括李文娟找來的競總會計何璦廷、端木正及他找來輸入資料的工商登記業者陳韋瑄。

由於監察院對總統大選政治獻金申報訂有期限，除了大量資料要逐筆輸入，且須符合格式，柯的財務長李文宗將該任務交給妹妹李文娟，李文娟則找在柯競總兼任會計的何璦廷逐筆輸入資料，不過，收支筆數龐大，何璦廷因輸入工作負擔太重，不久即吃不消。

李文娟後來決定以包裹方式，請端木正協助申報政治獻金及查核帳目，由於登錄政治獻金還須查核工作繁雜，端木正又找來平常與他合作的友人陳韋瑄幫忙，二人約定今年2月13日前將收支資料完成登錄。

陳答應義務幫忙後，沒想到李文娟找人送來6大箱收支單據到端木正的事務所，陳花了1個月時間才趕在期限內輸入完所有資料，端木正後來還付了2萬元給陳作為報酬。

端木正抽樣檢查未發現異狀即向監察院申報，不過，監察院收到資料後卻發現收支兜不攏，立即退件並要求確認資料後再重新送件，李文娟與端木正獲悉後一方面討論如何處理，另一方面也向競總高層報告，加上時樂與尼奧負責人戴利玲分別向黃珊珊及柯文哲反應帳目有誤，柯競總高層全都知情，經過多次調節帳目卻仍出包。

待檢調找上門時，柯競總與端木正卻互推責任，李文娟緊咬帳目由端木正調節，她沒插手，端木正則強調依法簽證，一般會計師調節帳目會有所憑據，不會賭上自己的前途或亂湊金額，加上何璦廷也有參與假帳登錄，因此被檢方認定是共犯，一併將他們強制處分。

涉嫌虛報　查作假帳

由於會計師在監察院的政治獻金系統一旦確定將資料送出，就僅具「唯讀」權限，無法變更帳目，柯營宣稱有將登錄帳目的權限開給端木正及陳韋瑄，不過，監院將柯營的政治獻金帳退件，讓端木正有機會調節重新作帳，是否有人要求以時樂及尼奧公司的名義修改資料或藉此侵占款項，已成為專案小組追查的重點。

本刊取得柯營的監院後台申報紀錄，去年12月20日尼奧遭虛報支出216萬4311元，是由端木正在今年6月29日登入異動，至於尼奧、時樂分別遭虛報今年1月15日的200萬元，及去年12月20日的500萬元，異動人員在後台皆顯示是陳韋瑄所填入，時間分別是今年4月17日及5月29日。

本刊進一步比對發現，柯的政治獻金支付給尼奧、時樂的紀錄各有8筆及4筆，但尼奧、時樂共3筆涉虛報的政治獻金支出帳目，都在法定申報截止日、今年4月15日之後才異動，其餘的支出異動時間都在今年3月29日。

儘管柯營從監院後台紀錄認定，這次的假帳風波關鍵在受委任的會計師事務所出錯，但根據監院申報系統操作手冊規定，監院申報系統必須持自然人憑證才能登入，政治獻金專戶擬參選人（柯文哲）、助理、會計師的後台權限各有不同，擬參選人本人的卡片權限有全部功能，助理僅可執行部分功能，會計師則有全部查詢（唯讀）功能。對此，檢調正比對相關資料及證人口供，以釐清這些涉虛報的申報異動是否真為端木正及陳韋瑄所為，或背後受人指示、代填。

由於一般民間公司或選舉陣營，通常是由內部記帳後，再把帳冊及相關單據憑證交給會計師查核，柯營在大選期間卻由競總財務人員將銀行收支往來明細、發票單據、傳票等資料，每一段時間就蒐集成冊，交給端木正記帳並查核，明顯與正常運作相違。

不過，本刊掌握柯營與端木正簽約的委任書白紙黑字記載，柯營委託端木正共執行五大業務，包括「完成指定的政治獻金帳務全部工作」「每月出具平衡表」「選舉結束出具政治獻金會計報告書」「按時前往指定地點出席指定之會議」，以及與上述業務有直接關連的其他事項。換言之，柯營除了委任端木正查帳後出具會計報告書（即財務簽證），可能連政治獻金收支的記帳工作也委託端木正執行。

此外，該委任書也記載，柯營委任端木正的時間從去年大選期間的6月1日起，一直到今年4月15日（政治獻金申報截止日），酬金每月新台幣7萬元整，根據監院政治獻金公開查閱平台資料，柯營以「帳務處理」為名，分別在去年9、12月及今年1月，分3筆支付端木正所屬的精華會計師事務所共58萬元，端木正身兼球員與裁判負責作帳及查帳已讓帳目查核機制失靈，柯營政治獻金帳目恐還有更多未爆彈。

諷刺的是，2022年九合一大選，時任民眾黨發言人、桃園楊梅區市議員參選人張清俊發現政治獻金申報系統費時，雖然監院開設線上教學課程，解說申報流程、捐贈限制及注意事項，但仍有問題，張不但開記者會提醒修正，監院後來還發新聞稿感謝，沒想到如今竟是同黨黨主席爆出假帳。

京華城案　查涉圖利

除了假帳風暴擴大，柯文哲面臨的另一危機是京華城改建案。北市府都發局2020年2月24日上簽呈給柯文哲，提醒此案容積率放寬會有圖利的法律爭議，柯仍指示都發局處理，加上柯同年3月10日參加一場關鍵會議，這場在市長室舉行的便當會，除了時任法務局及主計處二名女性首長，還有北市議員應曉薇及北市副市長黃珊珊。

會議結束後7天，柯市府3月17日即收到一封市民陳情案件，由柯交辦都發局處理。除了這場曝光的便當會，早在同年2月18日，京華城透過應曉薇就已找上北市副市長彭振聲當面陳情。

在應曉薇穿針引線及北市府高層應援下，京華城改建案原本應依都市計畫及土地使用分區的相關規定進行容積審議，卻準用《都市更新建築容積獎勵辦法》，讓京華城的容積率從560％變成改建後的840％超高容積率。

對此，監察院今年初糾正北市府，指市府在欠缺法令依據下，逕行參採《都市更新建築容積獎勵辦法》所定的綠建築、智慧建築、耐震設計標章等獎勵規定，並法外創設「韌性城市貢獻」「智慧城市貢獻」及「宜居城市貢獻」等獎勵項目。當年北市府是哪個高層或主管「指示」此案破例準用《都市更新建築容積獎勵辦法》？成為檢方追查重點。

本刊掌握，北檢連月來密集約談都委會委員及專家學者，發現柯市府2021年9月9日都審會拍板定案放寬京華城容積率，當時委員包括身兼建築師的親民黨主席宋楚瑜女兒宋鎮邁及交大退休副教授黃台生（後來未續聘）等人一再反對，直指京華城案不適用土管條例、都更條例或危老條例，加上臨近市民大道，對側還有文化資產，無法適用現有容積獎勵規定。

約談官員　追究高層

知情人士告訴本刊，檢方已調閱北市都委會及市府都發局會議資料與相關簽辦文件，根據市府當時的公文用語是「奉交下」，亦即「奉上面交下」之意，基層承辦人員只能依程序處理，為了避免惹禍上身，最後送到都委會研議。

檢方近來一併約談當年承辦、經手京華城案的都發局官員，部分公務員甚至橫跨到郝龍斌市府時代，專案小組釐清重點聚焦在基層有沒有來自高層的指示及壓力？市長室有沒有透過什麼形式傳話或施壓？及當年相關公文交辦、修改的文字是由誰指示？

本刊掌握，有公務員告知檢方「是上面的長官叫我這樣改的」還有人稱雖「從沒直接接過市長（柯文哲）電話」，但「看到上面轉交下來京華城的陳情書，就知道這是市長室要的！」

柯文哲市長任內（2014年底上任起），京華城案是唯一一件由市府協助召開專家學者諮詢會議的都市計畫變更案，另京華城案也是柯第二屆任期（2018年起）內，唯一由民間機關提送、且由柯親自簽核決行公開展覽的都市計畫案。議員簡舒培據此指控，柯市府對京華城案的二個「唯一」，證實柯獨厚、圖利京華城，依此估計讓中工獲利百億元，真相有待司法盡速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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