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經】她原把收藏當戀人生意難坐大 一場火燒醒她開出實體店 週四待在家專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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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學美術的蔡宇恩,留學法國念藝術期間戀上了歐洲老物件,囤物太多的她還在網路上做起生意。一年多前更於空軍三重一村眷村文化園區開起實體店鋪。
從小學美術的蔡宇恩,留學法國念藝術期間戀上了歐洲老物件,囤物太多的她還在網路上做起生意。一年多前更於空軍三重一村眷村文化園區開起實體店鋪。
專門展售歐洲老物件的「週四待在家」,其精挑過的古典風格傢俱,吸引不少設計師青睞。
店主蔡宇恩曾留學法國,在跳蚤市場練得一手挑好貨的功夫, 原本只在線上販售,去年經歷一場大火幾乎燒盡囤貨與收藏,讓她驟變經營方式,從線上擴大到實體店面,大方割愛加速商品流轉。眼光獨到的她,細選的餐具食器、桌椅櫃類訂價不高,就是想營造出一種入寶山豈能空手而回的尋寶、挖寶樂趣。
6月天,一個濕悶的星期五午後,空軍三重一村的歐洲老傢俱店「週四待在家」3層樓建築內,女店主蔡宇恩正神情專注地用砂紙輕磨著一張採雙層蒲草座墊設計、一看就很有歲月感的祈禱椅,打磨掉橡木上的汙漬、斑駁,原汁原味的木質漸次浮現,她手上拎著的砂紙,彷彿是歐洲老傢俱通往另一段新旅程的車票。
她邊磨邊說:「整復完接著會上漆,上漆的重點,是要讓它舊的很均勻,並不是要它變新。有些老物件來還得去掉透明漆,還原老殼(木頭表面)的溫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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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門動機 練習法語

她拍了拍沾上一層木灰的深藍工作服道,「像這樣樸實無華,處處留下時間印記的椅子,跟近來流行的Wabi-Sabi侘寂風(比簡約更簡約的風格)很搭。」誰承想,飄洋過海的一張高背教堂祈禱椅、置於寂曠清雅的和風設計之中,在台灣竟成了一種極簡的生活美學。這也點出了蔡宇恩這盤生意的客源,「除了老物件的收藏愛好者外,室內設計師也是我們很主要的客人,最好賣的就是各式櫃子、桌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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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四待在家2樓是繪畫、手作、修復教室,蔡宇恩(左)正著手簡單整理、修復一張來自法國的古早祈禱椅。
蔡宇恩之所以會一頭栽進法式老物件、古董傢俱的花花世界,她給了一個令人噴飯的理由,「為了練習法語。」原來,她留學時的語言學校就在法語發源地圖爾(Tours)。
她說:「為了說得一口道地正統的腔調,直接到跳蚤市集跟當地人討價還價練起來最快、最溜,只是沒想到愛買欲被勾起來便一發不可收拾。」但其實,讀北藝大、南藝大碩士期間,她就已經喜歡上老傢俬所散發出來的韻味,當年阮囊羞澀收的不是台灣古早品、就是日本物件,根本不會有歐洲舶來品。
由於在巴黎第一大學念視覺藝術的錢,是來自辛勤工作的儲蓄與助學貸款,因此當時下手還不敢太放肆,蔡宇恩記憶猶新地說:「我的第一件戰利品是夾方糖與冰塊、雕刻精美的獸足夾,跳蚤市場買一支才1、2塊歐元,折合新台幣30多元起。」買了幾支後,試著把它放到台灣歐洲古董、老物件社群網站上賣,反應不錯。「大家就是愛它老老的樣子,所以根本也不需要整理,一支價錢能賣到10倍以上,覺得這門生意好像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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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飾華麗、歐洲貴族用來夾方糖的獸足夾,是蔡宇恩在跳蚤市場第一次入手買的老物件,至今店內陸續都有進貨。(380元/支)

收藏焚毀 損失千萬

不過,畢竟獸足夾是18、19世紀歐洲貴族、上流社會的時尚餐具,並不是那麼好大量收購,「所以剛入行的我選擇比較容易找到的湯匙、叉子,之後再擴及到花瓷、針線收納木盒等小型物品。」在進一步沉浸西洋藝術史、累積更多市集實戰經驗後,「也不管櫃子、桌椅這類大型的老傢俱台灣這邊有沒有找到買家,喜歡得緊、覺得價格漂亮就想納為己有,之前玩票性質的法式老物件買賣,根本滿足不了我的購物欲望。」她像是得了不願和自己收藏分開的「分離焦慮症」,買10件居然有9件不捨得賣,時日一久,原本租屋處的地下室、多餘空間,都被她拿來作為倉庫。蔡宇恩不得不接製圖案、到餐廳與飲料店打工賺外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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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鍍銀、也鍍上時光的貝殼形小碟,很適合作為耳環、戒指的首飾盤。(680元/個)
5年前暑假,不時充當蔡宇恩在台修復師的藝術家男友升格成丈夫,在她返法時卻發現自己懷孕了,不得不又打包「超大行李」回到台灣。由於有這滿貨櫃的古俬品底氣,又能利用即時通訊軟體請在法友人幫她獵貨,加上台灣已累積一定客源,她決定擴大這筆以法國為主的歐洲老傢俱銷售、修復的買賣,「起初,比較像是跑單幫,在相關的網路上賣,而內行的客人則會到我在北投的倉庫挑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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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物件因過往傷痕或海運微損部位,蔡宇恩會用手上的備料、或是木粉進行填補膠合修復。
起步一帆風順,豈料去年4月的一場工廠大火,波及蔡宇恩倉庫和老公的工作室,至今仍談火色變的她說:「那場大火,把一切都燒了個精光,連同丈夫的作品和我的囤貨損失近千萬元。從法國帶回來,說什麼也不肯拿出來、像極了遇見愛情般的收藏,全部都自動斷捨離。」
烈焰虐心過後,她的想法也起了180度的變化,與其痛苦看著天長地久的「愛情」化成灰燼,不如曾經擁有,只要有合理的營收與資金,她就能不斷「遇見愛」。老傢俱的家焚毀了,蔡宇恩積極地想找一處實體店鋪,在過往線上社群主力客群之外,讓這些有故事的老物件,多一份親身體驗的情感連結,遇上更多知音。

古物駐村 開實體店

壓抑住低落、同時也告訴自己,「得趕快跟丈夫重新振作起來。」她想起了曾在空軍三重一村藝術駐村,那時打心底覺得凍住舊時光的眷村文化園區非常適合實境演出她的歐洲老傢俱、老物件,在新北文化局有意活化運用下,同意了蔡宇恩的申請計畫。
正當她在為店名煩惱時,一首法國童謠旋律沒遮攔地就在蔡宇恩腦海流轉,歌詞盡顯週四下午法國小朋友不用上學,待在家玩的快樂,於是小小的招牌刻上了「週四待在家」。把一些暫堆大同區爸媽家、幸免於難的囤貨、再加上後來的進貨,布置一番,店很快在去年5月開張,一樓展售歐洲老傢俱、老物件;二樓是週一到週三作修復的工作室、以及週五教手作、繪畫的地方;三樓之後會填滿7月到港「上了年紀」的高盧商品。這樣一來,週四、週末開放的營業日將更具觀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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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宇恩說,這個古老的置杯架是她的收藏非賣品,很類似她愛的達達及超現實主義藝術家杜象曾經展示過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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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跳蚤市場、歐洲市集上不乏早期鐵製的置杯架,不掛杯子,掛上各式待售的花燈罩後,反倒成了花枝招展的陳列架。(週四待在家提供)
對於市場經營定位相當清楚的她說:「我是以1930年前的法式老傢俱、老物件為主,最晚收到1960年各種材質出現當代傢俱全面興起前,這段時間也是我認為17至19世紀末歐洲古典傢俱最後的復刻時期!」提及歐洲古董傢俱來源的分級,大致上,分成一般市集品、古董商收貨、拍賣會上的物件,其中,越是提得出履歷證明者,價格越高。
瀏覽店裡空間、隨興拉開一只歐洲老櫃的抽屜,幾張黑白相片散落其間。原以為那是櫃子主人忘了帶走的珍貴回憶,真相卻是善於布置的蔡宇恩所營造出來的情境,想令來逛店的散客被老物件的時光韻味深深吸引。

低買低賣 尋寶樂趣

蔡宇恩不在乎有沒有一紙古董身分證明,反而眼光放在品項本身能否在空間中獨領風騷的美感上。挑戰市集路線的她進一步分析,「在玩歐洲老物件上,我還是個新人,手上的資金水位又不大,只能在一般市集尋找老件,而且在老件未被明確分等的跳蚤市場裡選品,會給人一種挖寶的興奮感。」
眼神閃過一絲狡黠的她還透露,「別小看品項混雜的法國跳蚤市集,依照我的親身經驗,有些鑑識能力強的古董商也會來此,他們總能從中找到好的貨色。由於我堅持低進價、低賣價的策略,即使先搶先贏,搶到了當地古董商也想要、很不錯的桌椅、櫃子,訂價也頂多在3、4萬元,不會有超過10萬元的物件。」想給來店的客人一種尋寶樂趣,是蔡宇恩經營週四待在家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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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眷村的紅白磁磚廚台,放上歐式的老收銀台、老磨豆機,別有一番視覺碰撞的火花。(磨豆機3萬8,800元/收銀台6萬3,000元)
她每次覺得自己挖到寶,除了以往總在市集上與人交換看法外,更會興沖沖跑到當地或是學校圖書館,去對資訊、對圖鑑。「如果賓果中了路易十四、路易十五波旁王朝時期風格古董,甚至是有年分、狀況良好的復刻製品,都會讓我開心老半天。」
蔡宇恩指著現在店裡一張大麥麻花腳書桌說:「它就是太陽王路易十四時期風格傢俱,但是在一般市集收的,沒有任何履歷,雖然我不能確認是哪個年分的,不過,最後一批復刻款是在1930年,至少先確定了它有近百年的歷史,再從外殼(表)的色澤來看,我覺得它是18世紀末、19世紀初的古董。」因為愛買,蔡宇恩法式老傢俱「深造」的十分紮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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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世紀,路易十四傢俱風格的誇張大麥麻花腳書桌,蔡宇恩研判它是19世紀初時的製品、超過百年的古董傢俱。(3萬2,000元/張)
多渠道銷售的客旅漫步實體空間,慢慢運營成型後,對於社群平台裡的熟客,蔡宇恩也有新想法,計畫10月重返法國巴黎、圖爾那一個個她曾經熟悉的跳蚤市集,開啟直播進行老傢俱、老物件選品帶貨,這絕對是一種膽大卻得心細的預購商業模式,但她要的遠不只於此,更想藉此不斷聯結、擴大她的知音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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