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此事,林盟喬表示,因龍發堂曾口頭承認他們受家屬委託照顧病患,即使沒有契約書,口頭約定也是成立的,所以「高雄部分我們已請醫院將帳單全部寄給龍發堂。」針對這段發言,龍發堂則表示是「睜眼說瞎話」,收到的帳單同樣不繳,並稱衛生局的動作形同「趕盡殺絕」。雙方沒有共識,林盟喬說:「將來再調解,或在法律上會再有攻防。」
【愛恨龍發堂三】她約會也得帶著患病的弟弟 沒有龍發堂就沒有正常的人生

但龍發堂表示無法接受「賣斷」這個詞,說那是功德金,是自由捐贈,僵局於是更加膠著。堂眾被遷出後,家屬成立自救會,已經收到醫院帳單的人,達成「絕不繳付」的共識。
精神壓力大 家屬日難熬
雙方就這樣在家屬的傷口上鬥法。而無解的不只錢,還有病患後續的照顧。自救會代表劉如臻跟我們提起精神病患家屬的難為,早期甚至有人乾脆把門打開,讓病患出去偷東西、去亂搞,「用這樣來換得強制就醫的『福利』,這個叫『福利』嗎!」說到激動處,她不時用手拍桌。

心裡的憤怒來自於,以為已經解決的事,卻因政府對龍發堂下達「只出不進」的命令,可能再成夢魘。劉如臻記得很清楚,弟弟是因高中時一次段考分數奇差,才被發現異狀,送醫診斷出當時還被稱為「精神分裂」的思覺失調。弟弟發作時有攻擊性,「先去草療(衛福部草屯療養院),又去彰基(彰化基督教醫院),都有,我們都待過。」
玩火開瓦斯 警察也害怕

弟弟不在醫院的日子,劉如臻的日子是這樣過的:有追求者時,去看電影,也要帶著弟弟,「你可以從他們眼神看出來,就是很不耐煩,瞧不起我弟弟。」為了讓弟弟能更社會化,她自掏腰包付薪水,請洗車廠老闆雇用弟弟,還是遭拒。晚上睡覺時,聽到弟弟房間有動靜即醒,要等門再關上才敢睡。「他曾有一次半夜開門出來,我想怎麼那麼久沒有關門的聲音,就起來看,他就拿打火機在那邊點點點。他只是好玩,還是有沒有可能是要縱火?你沒辦法預測。」
弟弟也確實曾跑到隔壁麵攤的廚房亂開瓦斯。「結果人家就跑來罵我:『妳也把妳弟弟管好,跑來這裡開瓦斯,萬一發生甚麼事…』這些都是我們長期的精神壓力。」持續反覆,整整8年,「真的是大家都不用生活,所以就到處打聽,人家就說,有個龍發堂…」
一次,弟弟在家發作得很嚴重,3個警察也壓不住,最後只好拿繩子綁住。「我們很害怕,還拜託那些警察不要走,因為他們一走,那個心理壓力真的很大。」打電話給龍發堂後,釋開豐就帶著一個徒弟,開著廂型車,上來台中了。
那過程被描繪得宛如神術,「很神奇,師父看一看我弟,就叫我們把繩子解開,連那些警察都覺得不好,他們都害怕。師父說沒關係,看一下我弟,問他叫什麼名字,我弟弟說,我叫劉小聰(化名)。師父就說,好,那小聰跟師父來去。他真的很乖,就這樣站起來,跟著他走了。」
不只劉如臻的弟弟,慧姊也是,阿慧說:「師父就摸摸她的頭,說:『來跟師父修行。』她就乖乖進去,完全沒有抗拒。」
慧姊乖乖進了龍發堂後,阿慧家平靜了。小聰進了龍發堂後,劉如臻也馬上出國圓了留學夢,回國後結婚生子。這些都是沒有龍發堂的話,完全不敢想像的事。

鄭柔鈺則說,賣了房子把媽媽送進龍發堂,非常值得。「至少可以過一個正常生活。」所謂不正常的生活,是媽媽把女兒當成自己婚姻的小三,拿沾了尿的掃把打女兒,也打婆婆;或是無故失蹤一星期,後來在山上被找到,「全身髒兮兮的,就像個乞丐,縮在山上一間土地公廟裡。」有問她為什麼跑走嗎?「她說,山上有很多黃金,鴿子跟她說要去撿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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