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老店】過生日就想到這家熱賣半世紀的樸素蛋糕 許光漢都著迷 紅葉蛋糕專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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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葉第3代許孟燏(右)接手老店後想讓品牌年輕化,三顧茅廬才請出第2代、大伯許振華(左)一起受訪。
紅葉第3代許孟燏(右)接手老店後想讓品牌年輕化,三顧茅廬才請出第2代、大伯許振華(左)一起受訪。
台北人過生日,幾乎都會想到創立57年的紅葉蛋糕,沒有花俏裝飾的鮮奶油蛋糕,曾深受前總統蔣經國喜愛,也讓許多明星藝人甘願排隊購買。
創辦人許建平出身窮苦,早年在外國大使家中習得蛋糕手藝,首創讓鮮奶油變蛋糕主角,但嚴格的高標準,曾讓第2代許振華逃避接班,轉開計程車。隨著生意興盛,許振華也不捨父親操勞返家幫忙,研發芋泥蛋糕等產品。
直到第3代許孟燏傳承,不受訪的紅葉才揭開神祕面紗,他做電商,推生乳捲等新品,往南展店,老派經典挾著新生代的衝勁,在時間洪流中越戰越勇。
距離母親節倒數二個禮拜,台北仁愛路三段上的紅葉蛋糕總店已呈現緊繃狀態,第三代許孟燏與近十位師傅在廚房內分工烤蛋糕、抹奶油,速度緊湊流暢,沒有半刻停頓,蛋糕盒疊得比人還高,他提醒進入廚房拍攝的記者不要打斷製作節奏:「其實這是平日的產量,但大家很忙,很怕delay到他們的工作,母親節的時候,這裡都踏不進來。」
紅葉蛋糕57年前從台北市仁愛路開始創立,許多政商名流都是熟客,招牌字還是常客國畫大師喻仲林所題。

名人喜愛 低調經營

31歲的許孟燏從小在店裡長大,最害怕節日的到來,工時從早上6點到晚上11點,幾乎沒有休息,「人潮會排到下個路口的幸安國小門口,不管誰來買都要排隊。」為了避免關說,許孟燏從小就不讓同學知道家裡經營紅葉蛋糕,無論達官顯要或明星藝人,在紅葉面前,皆無特權,「像藝人許光漢跟林志穎拿我們家蛋糕拍照,都是他們自己買的,我們沒有花錢請他們拍。」
藝人許光漢30歲生日時以紅葉鮮奶油蛋糕慶生,引起網路一陣詢問熱潮。(何樂音樂提供)
創立於1966年的紅葉蛋糕,是台北知名蛋糕老店,也是業界的不敗傳奇,憑著一顆純白色鮮奶油蛋糕,沒有花俏裝飾和複雜內餡,單純鮮奶油組合戚風蛋糕,擠花上點綴幾顆鮮紅櫻桃,在爭美鬥豔、競爭激烈的甜點市場中,竟熱賣半個世紀,在雙北、桃園、福建共有10間店,深受前總統蔣經國喜愛,前副總統謝東閔還親筆題「風味絕佳」4字贈與紅葉,至今高掛店中。藝人林依晨2020年曾以紅葉蛋糕慶生,引來網友酸蛋糕老氣,但她力挺:「老派是王道,我愛復古風。」
紅葉的招牌鮮奶油蛋糕以鮮奶油為主角,蛋糕體為戚風蛋糕,沒有花俏裝飾與複雜內餡,熱賣半世紀。(鮮奶油橘子蛋糕,780元/8吋)
直率的許孟燏開玩笑地說,自家蛋糕一路走來「始終無聊樸素」,過去都低調經營不受訪,但大學念傳播的他發現,「我們的消費者多是年紀比較大的爸爸、媽媽,所以我想要把品牌年輕化。」為了請半退休的父執輩一起受訪,他無奈直言:「和我爸都吵架了,他死都不要,只好三顧茅廬請出阿伯。」
許孟燏的伯父許振華在紅葉第二代中排行老大,現身便直說:「我真的不喜歡被採訪,是孟燏一直叫我一定要來。」他雖勉為其難,聊起紅葉故事,仍難掩驕傲,「我們不打廣告,不請網紅,生日就是買紅葉,沒有別的選擇,會成為經典是因為我爸的努力和嚴格。」

成本高昂 講究細節

紅葉第一代創辦人許建平出生於福建,兒時父母雙亡,寄養在姑母家,從小養成刻苦個性,他15歲到台灣謀生,曾在餐廳做學徒,習得西餐手藝後到聯合國文教組織駐台灣代表家中任廚師9年,期間跟著義大利籍夫人學做西點,招待貴賓政要。
第一代創辦人許建平(右)在聯合國文教組織駐台灣代表家中任廚師9年,期間跟著義大利籍夫人(左)學做西點。(紅葉提供)
在1950、60年代,蛋糕多為海綿蛋糕體,鮮奶油僅為點綴,許建平學到口感更蓬鬆輕盈的戚風蛋糕,讓滑順不膩口的鮮奶油變為主角,除了做內餡,也塗滿整個蛋糕表面,許振華很有自信地說:「當時同業不敢花這個成本嘛,100公斤的牛奶才做1公升的鮮奶油,而且我們用的是歐洲鮮奶油,成本高啊,也因為動物性鮮奶油比較軟,我們蛋糕做不了花樣,一做就塌,只能簡單加水果。」從此紅葉被封為「鮮奶油蛋糕始祖」。
後來外使返美,許建平曾到其他西點店工作,但2000多元月薪難以照顧4個小孩,許振華回憶:「我父親知道不創業就養活不了家人,那時候我們家住在仁愛路三段的違章建築,就在家裡兼差賣現做現炸的洋芋片和蛋糕,賣給天母那些外僑。」也因家門口時常停滿客人來下訂的轎車,許建平辭去工作,1968年受紅葉少棒隊擊敗日本隊鼓舞,他將店名取為「紅葉」,招牌二字為當時常客、國畫大師喻仲林所題。
早期還沒有冷鏈物流,紅葉蛋糕首創開冷凍車送蛋糕給客戶。(紅葉提供)
許建平白手起家,講究細節,在紅葉工作42年的資深員工余玲慧記得老老闆總是比員工還早到店,「他早上6點多就到,自己打掃、送貨,人手不足時,他還會煮員工餐。」遇上客人要訂最大蛋糕,許建平會詢問對方人數,建議適合的尺寸,當客人想給親友驚喜,許建平也願自貼油錢遠送至基隆,彼時許振華跟著送貨,「我坐摩托車後面,二手可以拎十個蛋糕,全台北市跑。」在冷鏈物流尚不普及的年代,紅葉也首創冷凍車,在雙北送蛋糕。

三代接班 學徒做起

許振華從16歲開始,年少歲月都在廚房中與蛋糕為伍,父親的嚴格難免激出反抗叛逆,「因為長子要多做,他對我特別嚴厲,他怎麼檢查衛生,拿一張衛生紙擦過去,髒的就要再掃,我有時候跟老董事長一年不講話的。」他被父親逼去瑞士、日本進修西點手藝,也曾因受不了轉行開計程車,長大才明白那是望子成龍的期許,他釋然地笑說:「那時候不懂啊,只覺得被逼去做事,現在回頭看才知道父親希望你增眼界。」
許振華(右)16歲就進紅葉工作,他與負責櫃檯結帳的資深員工余玲慧(左)至少共事40年。
他開了一年計程車,終究抵不過經濟壓力與親情徵召而回紅葉,至少「紅葉是全台灣第一家標準朝八晚五的烘焙店,因為我們不賣麵包,也不在中秋節推月餅。」許建平專注做蛋糕,1960年代便將鮮奶油蛋糕研發出橘子、巧克力與草莓三種蛋糕體,許振華也紮實地傳承父親的手藝,返家後從芋頭冰得到靈感,以大甲檳榔心芋頭製作芋泥蛋糕、芋泥派,試做完便得到父親的認可,推出即受歡迎。
第2代許振華研發芋泥派,以大甲檳榔心芋頭製作,濃郁味道熱賣40年。(芋泥波士頓派,620元/8吋)
26年前許建平過世,許振華與二個弟弟接班後,不願再用同樣嚴厲的方式教導下一代,對於小孩是否接班,都持開放態度,沒有壓力逼迫,小孩反而感興趣。許孟燏大學畢業之後,主動到中華穀類食品工業技術研究所、日本藍帶學校精進甜點原理、技術,5年前進入紅葉,一樣從學徒做起,「我想把品牌傳承下去,所以一定要會製作,不然沒辦法跟師傅溝通。」
紅葉使用動物性鮮奶油做蛋糕,質地柔軟,因此做不了造型,只能簡單擠花、放水果。(芋泥蛋糕,960元/8吋)
許孟燏發現,僅靠店面販售,紅葉的知名度一直侷限在雙北市,2年前他想拓展電商市場,卻被父親潑冷水,「他們覺得在廚房裡待著好好做就好,我就愛賭氣,也不知道做不做得起來,就試試看。」他用30萬元積蓄架設官網,做網站行銷,「前幾個月業績真的很慘,只有1、2萬元。」

拓展電商 往南展店

為了專攻電商市場,他因應小家庭推出小尺寸的6吋生日蛋糕,和便於運送不怕變形的生乳捲,以及升級紅葉原本經典的黑森林長條蛋糕,不定期上新品,吸引愛嘗鮮的年輕族群,他興奮地介紹,「舊款黑森林內餡只有鮮奶油,新款內餡鋪滿糖漬黑櫻桃,在網路上賣得很好。」
因電商升級的黑森林條,內餡鋪滿糖漬黑櫻桃,在紅葉的宅配商品中銷量第一。(全新黑森林條,420元/條)
電商營運將近一年後,業績成長十倍,父親才對他刮目相看,答應他往南展店,去年南向第一站便是桃園,「只做線上,沒辦法那麼貼近消費者,所以要再結合當地的店面,統一由央廚出貨。」今年5月新竹店也即將開幕。
許孟燏(右)5年前進紅葉從學徒做起,如今負責開發新品與電商市場。
許振華大力稱讚侄子:「他們現在做得比我們還好,目標當然是想開店到全台灣囉,所以我才說採訪他們就好,本來今天我已經預約要住院,因為你們,只好延期。」禁不住追問,他才語氣輕鬆地說:「去年我的胃全切了,我是沒有胃的人,哈哈,但我很開朗,現在是癌細胞轉移了,要再手術。」採訪結束前他拋下震撼彈,反倒安慰震驚的大家:「高興一點,少吃多餐而已。」一輩子都在販售快樂幸福感的人,不允許自己悲觀。
嘴硬心軟的許振華雖說不再管事,為了紅葉與侄子,依然守約前來,站在仁愛總店裡,這個曾逃避又熱愛的地方成為台北經典,他更懂得了父親的執著。

顧客這麼說:從小吃到大

台北 陳先生
我從小吃到大,生日一定來買,這是台北人的回憶,他們的蛋糕味道很單純,鮮奶油很輕盈,吃起來不會膩,現在還有宅配,我都會買給外縣市的朋友吃,他們也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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