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大咖】若不是金馬獎我早就被放棄了 阮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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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自己在角色中自由、在人生中自由, 是阮經天一直在努力的事。 經歷了親人的離去, 痛苦與欲望,他更能放淡一些。
讓自己在角色中自由、在人生中自由, 是阮經天一直在努力的事。 經歷了親人的離去, 痛苦與欲望,他更能放淡一些。
阮經天接連有作品上映,充滿動作與暴戾之氣的新作《周處除三害》,
每一段敘事都極其狂躁,最後成了貪嗔痴的不協和音。
可能是毒,可能同時是解藥。
真的很久不見阮經天了。以前他的角色就算是狂野的,
神情裡卻不盡然是自由的。然而這次角色的狂野,
卻與他自身的開闊與自由同時並陳。
就和40歲的他,討論自由。
現在的阮經天很自由,因為他可以說自己當時有多害怕了。在28歲那年,阮經天以《艋舺》拿下金馬影帝,這當然是一個演員的夢想,與運氣大浪的交會,是一個再幸運不過的人。不過阮經天此刻回顧,那時候自己對得金馬獎是懷疑,甚至是有點抗拒的。多年後,李烈與阮經天再合作時說:「我覺得不應該讓你這麼早得獎。」而阮經天卻是這樣回李烈的:「如果沒有金馬獎的話,我早就離開這個行業。還好有金馬獎,沒有這東西,按照我闖禍的程度,我早就被大家放棄了。」他一笑,這當中有太多回首來時路的迂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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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經天認為《周處除三害》 是自己演員生涯的分界點, 大概是他40歲前狀態的句點, 「之後會怎樣,我不知道。」

繼續除心裡的害 阮經天

1982年11月8日生。模特兒出道,以偶像劇《命中注定我愛你》走紅,並以電影《艋舺》成為第47屆金馬獎最佳男主角。曾與女星許瑋甯交往多年,於2015年分手。近期作品有與張鈞甯合作的電影《查無此心》,新作《周處除三害》已於10月6日上映,並以本片入圍第60屆金馬獎最佳男主角獎。

被說很幸運 終於能坦然認下

即使他在那時行為荒唐,但人的每個行動有其獨特的意義,人的經歷,往往不是由當下去定義。得金馬獎之後,阮經天自承面對許多痛苦。就如同許多哲學家所處理的,人的靈魂與肉體可以在擊打中被塑造。「我那時很抗拒、很害怕,但又沒有人可以說,因為在所有人眼中你是幸運的,而事實上我是幸運的。現在我可以很負責任的講出這句話。」包括疫情間,大家雖然都受到了影響,不過阮經天因為這3年的工作空檔,反而可以好好陪自己珍愛的爺爺與奶奶,並送他們最後一程,他感觸很多:「這個是極度幸運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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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完一部作品很快樂, 不過阮經天不否認, 還是覺得買衣服很快樂, 或是跟朋友吃吃飯,那都很快樂。 現在的他,很放鬆。
他所想要銘刻在心的親情,也成為左手臂內側的刺青。想起逝去,痛苦與溫暖同時擠壓著,「經歷過生與死之後,那些東西才會慢慢看淡,那些曾經困擾你的痛苦也好、欲望也好,它會慢慢的離開,到最後剩下的還是你自己。」電影之中的阮經天,除去了惡人,不斷面對自己內在的終極欲望,誰不是在面對貪嗔痴,只是你有沒有覺知,去覺知它們的影響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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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處除三害》中,阮經天與王淨的感情戲非常內斂。(「一種態度」提供)
阮經天承認,親人走了是一個契機。「40歲,很多東西對我來講是一瞬間的。」他形容,就像骨頭裡嘎吱嘎吱作響,然後有一天,一覺醒來他不想再抽菸了。「只是,我不是說那個嗔恨不會發生,那些痴不會發生,還是會生氣,但是怎麼處理它,跟它有多快被你消化掉,它對你的影響有多大,一定會比以前小。」

當初的麻瓜 如今也拿到魔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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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拍的是遺憾,人生也是遺憾。阮經天很有感觸,人生走到40歲, 一定有很多東西是得放掉的。
李烈是《周處除三害》的監製。阮經天在金馬五十落跑大合照一事,讓李烈曾不理他10年。事後阮經天得知,當有人建議找阮經天來演主角陳桂林時,李烈是這樣回的,「要找小天,那我得先看他有沒有退步?」阮經天覺得這樣的李烈很可愛很傲嬌,但光是要跟李烈再合作,他壓力山大。角色很難,對他來說並不是壓力,他說得認真:「越熟悉的人,其實不想要讓他們失望的壓力更大,倒不是想要證明自己,就是不想讓他們失望。」
李烈監製、鈕承澤導演的《艋舺》造就了影帝阮經天,但他曾經覺得自己是麻瓜,李烈他們才是有魔法的人。阮經天想起,自己挨著罵,戰戰兢兢把每天的戲拍好,那是他曾經在角色裡的不自由,然而他漸漸找到了自由,因為對於展現自己生命感受的那一面,他開始有了欲望。「原來我可以不用是那個一來就有天賦的人,就像北野武說的,他做那個工作只是因為他做得好,所以他產生了興趣。我不是那種『喔我很想當演員』的那種人⋯就是因為我知道我可以做得好,然而這也慢慢增加了我的快樂跟成就感。」
近期他與張鈞甯合作《查無此心》,有不修邊幅、粗野而倒楣的樣貌。在殺人如麻的《周處除三害》裡,他眼神瘋癲又天真,甚至出現狗啃一樣的髮型。模特兒出身的阮經天,那種鋒芒外露的帥讓他過去走紅於偶像劇,想起此事,他眼神的鋒芒不外溢,而有了深深的笑意,「大家對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小時候的電視劇,但那其實是最不像我的一個東西。這世界就是那麼荒謬。」但不管他是什麼樣子,他無法否認,每一個角色都有他的一部分。

經歷過咆哮 早知道深淺濃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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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歲就拿金馬影帝, 別人看他很幸運, 阮經天卻要後來才能發覺, 原來自己真的很幸運。
阮經天說,當他遇到了不同的導演,導演給他的要求及線索,他會再把角色的生命經驗,加入自己的生命經驗裡,「所以永遠不可能把我自己去掉。」阮經天想起,初次碰面時,《周處除三害》的導演黃精甫問他日子過得怎麼樣,且希望阮經天再回到那個比較不好的狀態。不過,經歷過咆哮的人,已經知道咆哮之中的深淺濃淡了,阮經天這樣回黃精甫:「我說,我不用回到那個狀態,因為那個狀態一直都在我身上,沒有什麼回不回去的問題了。」
這段話裡有無盡感受,是這樣的生命經歷以石取火的過程,生命的暗調子亦能如雪飄落的同時。若問阮經天到底經過了什麼挫折,於是懂了這些。他鬧了一下又認真起來:「我的挫折,新聞裡都有寫…演員的另一面就是藝人,很多東西攤在陽光下。我經歷了什麼?因為《艋舺》我經歷了狂喜,我經歷了不管是愛情還是友情的失去,我經歷了希望背負起某些事情不能丟臉的欲望…」
當我們討論欲望,那個過去的野孩子阮經天,竟說起了小王子。說起自己年少時一心一意想要得到,可是到了最後,他說,只需要懂得什麼是愛,而不是去占有它。他頑皮笑了一下,是20多歲時的笑容,混雜了40歲了、終於卸下一些迷惑的表情,「我還是會在夜晚輾轉難眠,有時候會感覺到寂寞,我就是一個40歲的年輕人(笑),但那寂寞過著過著也就過了,也沒有一定要填滿那空格。」
人不會因為成長了,就不貪不嗔不痴了。阮經天不是真的要當什麼風雨不驚的人,只是風雨襲來時,他至少因為更理解自己了,可以少驚一點。像他承認,他就是很喜歡女孩子,有時看著路邊十幾個女孩子經過,他覺得外在的條件都可以。「但其實你不可以,因為你一相處,你一幹嘛完之後就不行了嘛。最簡單的一個事情,真的是最難的,其實是兩個靈魂的碰撞,這是最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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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經天(右)與陳喬恩(左)主演偶像劇《命中注定我愛你》,走紅亞洲。(東方IC提供)
「所以人家才會說,愛一個人很難,」他再說:「很難的。」沒有大澈大悟,卻也若有體悟。愛在心裡,害也在心裡,演過了周處,40歲的阮經天沒忘繼續除心裡的害。

場邊側記

在《周處除三害》中,阮經天與演警察的李李仁有許多打戲。與港星袁富華也拍了5天的打戲,而且全都是夜戲。「動作你說難嗎,我覺得還好,我覺得更多的應該是情感面的,用動作來講感情,用語言來打架。」這應該是動作戲的另外一個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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