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內話】當我們互相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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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房租是保單貸款借錢付的,由於年繳有優惠,去年,我在臉書上公開借短少的12萬元,承諾每月還1萬元,沒想到收到三十幾萬元,那個晚上我哭不停,臉友竟然願意信任我。我不只省了房租,還處理了一部分債務。
十幾年前我就是卡奴。我爸以前開砂石車,賺了很多錢,帳務是我媽在管。後來爸爸工作受傷腳斷掉,只好請人幫忙跑車,媽媽改去賣保險幫忙家計。她為業績拉親朋好友買保險,大家後來繳不出保費,我媽幫忙繳,又被倒會130萬元,變成負債。我跟幫我爸跑車的司機談戀愛,常幫他軋支票、繳信用卡帳單。我以為我在幫未來的老公管帳,但後來他外面有女人,我扒著車不讓他走,他開車把我甩開,衣服被扯破,鞋子也掉了。他覺得背債是我心甘情願,交往2年來,我辦了6張現金卡,負債近200萬元。
我很崩潰,但還是努力面對,先做債務協商,1個月得繳2萬多元。我覺得金額好高,沒多久就毀約,擺爛不繳。有一天,我發現薪轉帳戶的錢被扣到零!原來被債權銀行扣光。我哭了2天,領不到錢,還要去上班嗎?那半年,我每天早上9點半去餐廳打工,下午趕去KTV工作到晚上11點半,休假去打掃房務,只要一天沒排到工作,我就在家一直發抖。
撐了半年後,我重新協商債務,分成二階段:前6年1個月還8,215元,接下來15年每月還4,892元。今年是第15年,到2029年底全部還完的話,我就是信用恢復的人了。
雖然被錢追著跑很痛苦,但我很規律還錢,因為不想像我媽一樣,一直扮演幫忙老公的好老婆,幫到最後一屁股債。回想起來,我太沒自信,想讓男友覺得我很有才調(台語:本事、能力),不管他欠多少,我都拿得出來,這樣他才會愛我。
還好我遇到現在的老公,他知道我欠錢,仍願意娶我。我認為自己負債累累,沒能力養小孩,懷孕純屬意外。我本想拿掉,是老醫生勸:「心臟跳超大聲,確定不要嗎?」才決定生下來。我什麼都沒有,能給孩子什麼?產前我只買了嬰兒推車、揹巾、汽車座椅;紙尿布、奶粉我覺得好貴,母乳是我可以給的,堅持親餵到孩子3歲。
生老二時,我沒法負擔月嫂全天費用,就跟一位月嫂討論是否可以只工作5小時、1天算1,200元?她爽快答應。她煮飯很好吃,陪伴我聊天,很舒壓。後來,我也開始兼差當月嫂,發現有些人需要陪伴老人做復健、有些人需要陪伴小孩放電、有些人不想面對排山倒海的家事…這些我全部都可以做,索性全職當喘息服務員,至今一年了。你猜一年多少客人?42個,但每天都排滿,他們覺得我提供的服務很值得,好爽。
客人和借我錢的臉友都跟我非親非故,我很珍惜這種信任。有個住澳洲的臉友要我不用急著還錢;有個香港女生是在流浪貓社團裡認識的,她說:「妳生老二時我沒有去,當作給他的紅包。」還有一個二手物交換社團認識的臉友,我後來請他喝咖啡。他們願意相信我,我一定要遵守承諾,還完那天,我想說:「謝謝你們相信我,陪我到現在,我也會相信自己是值得的。」
百吉,44歲,居家多元喘息服務員,新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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