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國兩制下的港人心聲08】馬傑偉:我相信香港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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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傑偉帶我們重回鹿頸,這裡是香港深圳交界,對面可見深圳的高樓大廈。
馬傑偉帶我們重回鹿頸,這裡是香港深圳交界,對面可見深圳的高樓大廈。
馬傑偉研究香港身分認同文化20多年,雨傘運動後陷入憂鬱症漩渦,一度考慮離開香港,最後選擇留下來。
大家對香港的印象都是中環、維多利亞港,其實我感情最深的地方在城郊,我小時候就常來鹿頸這裡爬山。從這裡可以看見對面是深圳,它以前是農村,現在滿城高樓大廈。這裡也是許多大陸人偷渡來港的路。
例如我爸,1949年共產黨上台後逃難來港。他趁天黑,把車胎綁在身上游過海面,只要向著有光的地方游,就可以到九龍,香港是東方之珠嘛!
馬傑偉出生在香港,從小就喜歡到郊野公園爬山。(馬傑偉提供)
他來港後在油麻地當豬肉販,媽媽和哥哥留在廣州馬家村,7年後才把媽媽接過來,陸續生了姊姊、我和妹妹。哥哥留在大陸,他一直想來香港,偷渡很多次都不成功。我們的家庭相片都沒有哥哥,爸爸也不喜歡他,因為他總是希望我們帶錢、東西給他。去年我們去看他,他感嘆自己一生不如意,只見他下午3點多就喝米酒、抽菸。去年8月,哥哥肺炎過世了。
我研究中港邊界、香港身分認同20多年,認同自己是香港人。這幾年我真的感受到香港之死,例如媒體控制、言論不自由、唱國歌要態度尊敬、選上的議員被DQ、廉政公署爆發醜聞…怎麼可以變成這樣?
我每天在河邊散步,聽到周圍普通話愈來愈多,會有一種很不安的感覺,好像香港重視的自由平等、法治等核心價值都被稀釋了。
2014年雨傘運動後我很沮喪,有憂鬱症,很想離開香港,一度考慮在台灣買房子,但這不像吃止痛藥,不是離開就可以解決問題。這幾年,我一直練習如何在最惡劣的社會情況下,找出真誠面對自己、找到安頓自己的方法。我以前很酷,現在比較放鬆、柔軟,可以在女兒面前哭出來了。
反送中遊行200萬人出來,我看到年輕人對美好生活和基本價值的堅持,很動人,很美。無論社會怎樣變,只要你陪著親近的人持續走在一起,我相信香港不會死,人的生命韌力,就是香港精神文化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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